南怀瑾选集(全12册典藏版)南师经典 高清电子版
南怀瑾选集(全12册典藏版)南师经典 高清电子版
南怀瑾选集(全12册典藏版)南师经典 高清电子版
第一卷:《论语别裁》
第二卷:《老子他说》、《孟子旁通》
第三卷:《庄子諵譁》
第四卷:《易经杂说》、《易经系传别讲》
第五卷:《禅宗与道家》、《道家、密宗与东方神秘学》、《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
第六卷:《禅海蠡测》、《禅话》、《中国佛教发展史略》、《中国道教发展史略》
第七卷:《历史的经验》、《亦新亦旧的一代》、《中国文化泛言》
第八卷:《如何修证佛法》、《药师经的济世观》、《学佛者的基本信念》
第九卷:《金刚经说什么》、《楞严大义今释》
第十卷:《圆觉经略说》、《定慧初修》、《楞伽大义今释》
第十一卷:《原本大学微言》
第十二卷:《南怀瑾与彼得•圣吉》、《南怀瑾讲演录》、《答问青壮年参禅者》、《人生的起点与终站》2012年7月12日,为委托南著的出版发行等相关事宜,南怀瑾先生专门约见了复旦大学出版社常务副总编孙晶。南怀瑾先生说,台湾老古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的书,一直委托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现在还保留我们两方的合作”。他还提出了具体方案,包括封面设计、纸张要求都一一进行了交待。孰料两个半月后南怀瑾先生仙逝,这些嘱托竟成遗愿。
复旦大学出版社在台湾老古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的独家授权和大力支持下,遵照南先生的交待,兢兢业业地工作。整部《南怀瑾选集》(典藏版)比之2003年复旦版的选集更有了明显的进步。
为实现南怀瑾先生生前再三强调的杜绝盗版,此次典藏版推出时将同时冠以老古和复旦两家出版社的LOGO。
复旦大学出版社董事长贺圣遂表示,为了更好地传播、弘扬南先生的思想与理念,除了《南怀瑾选集》(典藏版)外,复旦社还将在台湾老古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的支持下,陆续出版经南先生亲自审定的 《儿童中国文化导读》、《儿童西方文化导读》等出版物,启发读者自觉完成人格。(王洪胜)
其他精彩内容:
任何一门学问,要想掌握个八九不离十,最好的办法可能就是读其发展史。比如说,要想了解经济学,最好从经济学说史入手,阅读代表性人物之主要作品;而要想了解法学,最好是从法制史入手;当然,文化也不例外,要想了解一国文化的发展脉络,那么,读点儿相关方面的史料,就非常有必要。
因为读的东西实在是有限,所以我在文化方面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为了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若干年前我买了一套《南怀瑾选集》,希望能对儒释道有个大概的了解。不读不知道,一读吓一跳,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还真不是吹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我读到“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时,就对当下的许多现象有了更深的理解。再具体一点儿,假如一个单位的头儿喜欢女人,那么,那个单位的人们一定会加倍地喜欢女人,以便投领导之所好。这句话,其实就是较早的经济解释,张五常若看了这句话,一定不敢那么狂狷了。因为古人只用八个字就把一个问题解释得鞭辟入里了,你却要用一大篇文章来解释,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嘛。
以上纯属玩笑,从中国古代的文化中、历史中,确实可以读到许多有趣的东西,这些东西,用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分析过去,非常有趣。
有朋友说,“上有好者,下必甚焉”这样的话,其实很邪恶,在某种意义上可能把人给教坏了。我断不同意这样的理解。事实上,坏人们即便不读这样的话,也坏得一塌糊涂。而好人们如果不读这样的话,有时候确实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何如此险恶,反倒容易被憋屈坏。一旦好人知道了世界在以什么样的方式运转,他就不仅解决了自己的心理问题,而且可以更好地做出决策,既保持自己的独立人格,又可能维护自己的合理利益。
在我有限的人生历程中,我得到过一个教训,就是如果你想实现理想,那么你首先得评估自己所处的环境是按照什么样的规则运行的。如果这规则与你做人做事的风格相契合,那么,只要你足够努力,成功的几率就足够大。反之,如果这环境与你的价值观格格不入,那么,一边儿装傻充愣,一边儿寻求出路,可能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要之,人生短暂,浪费不起太多的时间。早点儿明白一些人生道理,可以少走一点儿弯路,早日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明白得太晚了,可能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就被宣传,对许多事情缺乏独立之见解。以文化为例,鲁迅先生一句“吃人的礼教”,就把中国数千年文化给抹煞了。我们当初也是相信这话的,但后来仅凭有限的阅读,就知道这不过是当时特殊情况下的一种矫枉过正,迎合了政治的需要,却远不足以盖棺定论。
中国文化中是否有积极的东西,非要认真读过一些书籍后才可以由自己得出结论。要我看,无论是儒释道的哪一科,还是三者融合而形成的中国传统文化,都有值得学习借鉴之处,也有必须抛弃之处,简单地拒绝或认可,都不是理性的态度。
好在如今可以买到许多书籍,加之互联网日渐发达,只要肯用工夫,不愁了解不到某一方面的核心知识,也不愁没有明白人为我们指路。
未经省察的人生没有意义,同理,未经甄别的知识不一定合乎逻辑。
历史深处,有大欢喜,不可胡乱轻薄之。
序言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出版缘起
南怀瑾先生(1918-2012),生于浙江温州乐清县,以书香门第,幼承庭训,泛览旧学,又勤于习武。抗战伊始,先生甫冠,乃投笔从戎,跃马西南,尔后 执教于当时的中央军校及金陵大学。先生资禀超脱,不为物羁,每逢闲暇,芒鞋竹杖,遍历山川,访求大德,遭逢奇人异士甚夥,转益多师,皆助道行。曾闭关峨眉 山大坪寺三载,绝顶风雪,覃思赜奥,遍窥佛藏。旋走康藏,谒密教高僧,于藏传佛教各派教义,均有精深研究。既离藏,转赴昆明,初讲学于云南大学,后任教于 四川大学。抗战胜利后返乡,不久归隐杭州天竺和江西庐山,潜心治学。后至台湾,受聘于文化大学、辅仁大学,以及其他大学、研究所,又传学日本、美国和中美 洲诸国。2006年创建太湖大学堂于江苏吴江的太湖之滨,绛帐传薪,弦歌不辍。
中国传统文化千门万户,郁郁璨璨,而儒道释为其纲要,先生会通三教,群机都摄,尤擅讲论佛法,拈花一脉,绍流如绪,浩浩乎卮言日出,妙义宛然,等身著作,千言万语,一一从智慧海中称性流出,而皆为众人讲说,读其书,想其人,山高水长,人所唱叹。
复旦大学出版社于1990年梓行《论语别裁》,此先生文字首现于中国大陆,此后又有二十四种重要作品陆续推出,泽被读者,甲于书业。2003年7月,经先生和原出版单位授权,复旦大学出版社将二十四种著述编成十卷,精装刊印,风行宇内。
癸巳之春,中国大陆有先生其人其书已二十余载,经台湾老古文化独家授权,《南怀瑾选集》体量扩容为12卷。复旦大学出版社精心审读校对,善为装帧,名之为《南怀瑾选集》典藏版以行世。又排印《论语别裁》线装限量本,古雅可宝,贡献书林。《南怀瑾选集》典藏版各卷收录情况如下:
第一卷:《论语别裁》
第二卷:《老子他说》、《孟子旁通》
第三卷:《庄子諵譁》
第四卷:《易经杂说》、《易经系传别讲》
第五卷:《禅宗与道家》、《道家、密宗与东方神秘学》、《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
第六卷:《禅海蠡测》、《禅话》、《中国佛教发展史略》、《中国道教发展史略》
第七卷:《历史的经验》、《亦新亦旧的一代》、《中国文化泛言》
第八卷:《如何修证佛法》、《药师经的济世观》、《学佛者的基本信念》
第九卷:《金刚经说什么》、《楞严大义今释》
第十卷:《圆觉经略说》、《定慧初修》、《楞伽大义今释》
第十一卷:《原本大学微言》
第十二卷:《南怀瑾讲演录》、《南怀瑾与彼得•圣吉》、《答问青壮年参禅者》、《人生的起点和终站》。
复旦大学出版社 谨识南怀瑾选集(典藏版)(套装共1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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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瑾选集》(优雅典藏版)十二卷本套装
本书形态:典雅**纸封面,硬精装,简体横排,内文**纸
开本:三十二开
版本:二〇一三年三月第一版第一印刷
定价:899元
《南怀瑾选集》(大气珍藏版)十二卷本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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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128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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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出版社全新校订,隆重推出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12卷,目前最全的南先生著作汇集
台湾老古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独家授权
依台湾老古文化最新版审读校订
南怀瑾思想体系的一次新的总汇
中国大陆最为精准的南氏作品集
《南怀瑾选集》十二卷本套装各卷书号:
978-7-309-09437-4/C.250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1卷)
88.00
978-7-309-09438-1/C.251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2卷)
70.00
978-7-309-09439-8/C.252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3卷)
68.00
978-7-309-09440-4/C.253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4卷)
70.00
978-7-309-09441-1/C.254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5卷)
72.00
978-7-309-09443-5/C.256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6卷)
70.00
978-7-309-09444-2/C.257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7卷)
72.00
978-7-309-09445-9/C.258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8卷)
88.00
978-7-309-09446-6/C.259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9卷)
78.00
978-7-309-09447-3/C.260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10卷)
80.00
978-7-309-09442-8/C.255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11卷)
69.00
978-7-309-09448-0/C.261
南怀瑾选集(典藏版)(第12卷)
74.00
书友对《南怀瑾选集》的评价:
应该从小学开始。
看了南怀瑾,发现很多人对论语的确有很多误读。这个很难免,毕竟是那么久远的文字了,而且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老祖宗的文字本身就缺乏了解。况且那时的文字是那么简洁,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做备份。即使渊博如南怀谨,也免不了误读,至少他把“君子不重则不威”中的“重”解释成自尊心和自信是绝对错了。自重就是自重呀。
以前读论语摸不着头绪,觉得东一句西一句支离破碎,现在明白这是一本人生的大书,从头到尾讲的都是做人的学问。现在中国的教育体系中惟独缺了这一部分,这对个人和整个社会是多大的损失呀!觉得整个社会都在舍本逐末、杀鸡取卵!有很多人批评南怀瑾老师,说他讲中国文化,很多时候没有按照真是的历史内容来讲,完全是自己想怎么讲就怎么讲,不具有客观性。
但是,现在的国学大师中,有谁的理解能比南怀瑾老师的理解透彻呢?诚然,后代人研究《论语》,是不可能完全完整的表达孔老夫子的思想的,而且每个人的理解也肯定都不一样,但看了南怀瑾老师的书后,你会发现,原来《论语》里面的某某句话是这样的意思,而且你会觉得,这种理解是非常好,符合人的逻辑的,毕竟,孔子所提倡的教育,就是人和生活的教育,他是完全站在人的角度去思考,去学习,去教育。
所以,个人觉得,这本书还是很好的,就算是随便翻翻,也会受益匪浅,因为真的是字字珠矶。南怀瑾的一系列著作,愚以为,凡是中国人,都应当读一读的。
对于国学爱好者,读之亦有所得,其见解,飞来神笔,大异于“正统”,其讲述,生动幽默,决不是学究。
对于普通人,今天的世界,越来越多的人对中国文化感兴趣了,而作为龙的传人得我们,如果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一无所知的话,不能说不是种遗憾。
我认为,南怀瑾最精通的当属佛学,儒道仅为触类旁通。但其佛学著作,大多是针对佛教徒的,未免太过深奥,其中缥缈虚幻的地方,我也并不完全认同。反而是《论语别裁》、《孟子旁通》、《原本大学微言》、《老子他说》、《易经杂说》这些“国学普及读本”,更加生动些,可读性也更好。
在南怀瑾的这些书中,我最为推荐的便是这本《论语别裁》,如果语文老师讲课都能有这样的风格,就不愁中华国学得不到弘扬了。该书我看了很久,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它是作者的心血,读书和做人的心血。他把人生和《论语》联系起来了,有很多的人情味,有助于我们对《论语》的理解。但是它有一个问题就是,它只是说论语的好,说孔子的伟大。没有说论语有不少的错误与孔子有很多的空想。
我喜欢孔子,喜欢的是真实的孔子,是自己通过读《论语》悟出的孔子。而不是别人告诉我孔子是一个怎样的人,论语有是一本如何的书。所以别人的解读多好,也是别人的,你自己不一定是这样想的。
读书的同时也是在读自己,认识自己。南怀谨先生著述目录:
1.禅海蠡测 (1955)
2.楞严大义今释 (1960)
3.楞伽大义今释 (1965)
4.禅与道概论 (1968)
5.维摩精舍丛书袁焕仙南怀瑾合著 (1970)
6.禅话 (1973)
7.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 (1973)
8.论语别裁 (1976)
9.习禅录影 (1976)
10.新旧的一代 (1977)
11.参禅日记(初集,原名:外婆禅)金满慈著南怀谨批 (1980)
12.参祥日记(续集)金满慈著南怀谨批 (1983)
13.定慧初修袁焕仙南怀瑾合著 (1983)
14.孟子旁通(一) (1984)
15.净名庵诗词拾零.佛门楹联廿一副.金粟轩诗话八讲 (1984)
16.观音菩萨与观音法门 (1985)
17.历史的经验(一) (1985)
18.道家、密宗与东方神秘学 (1985)
19.中国文化泛言(原名:序集) (1986)
20.历史的经验(二) (1986)
21.禅观正脉(上) (1986)
22.一个学佛者的基本信念——华严经普贤行愿品讲记 (1986)
23.老子他说(上) (1987)
24.中国佛教发展史略述 (1987)
25.中国道教发展史略述 (1987)
26.易经杂说——易经哲学之研究 (1987)
27.金粟轩纪年诗初集 (1987)
28.如何修证佛法 (1989)
29.易经系传别讲 (1991)
30.圆觉经略说 (1992)
31.金刚经说什么 (1992)
32.药师经的济世观 (1995)
33.原本大学微言 (1998)
34.南怀瑾选集(十册合集) (2003)
35.花雨满天 维摩说法 (2005)
36.论语别裁 (2005)
37.答问青壮年参禅者 (2005)
38.南怀瑾说佛:现代学佛者修证对话 (2007)
39.南怀瑾与彼得.圣吉:关于禅、生命和认知的对话 (2007)
40.庄子諵哗 (2007)
41.人生的起点和终点 (2008)
42.小言黄帝内经与生命科学 (2008)
43.周易今注今译 解二十卦 (2009)
44.老子他说 续集 (2009)
45.禅与生命的认知初讲 (2009)
46.南怀瑾先生答问集 (2009)
47.我说参同契 (2009)
48. 老子他说续集 (2010)
49. 维摩诘的花雨满天(上下册) (2010)
南怀瑾有没有“常识性错误”?
生前,南怀瑾早已不乏争议。他被一些人视为当代大儒、道家隐士、禅宗大师,而被另一些人看作高级策士、“野狐禅”。他的辞世并没有带走这些争议,反使它们又一次顺势集结。当然有些人只是议或忆,并没打算争。比如新东方董事长俞敏洪的微博:
“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于昨天在苏州太湖大学堂去世,享年95岁。我曾经在太湖大学堂听过大师讲课,因为口音重有一半听不懂,但依然感到大师魅力,最记得当时大师朗诵的‘槽鸡有米刀汤近,野鹤无粮天地宽’两句诗。大师认为人生的最高境界是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大师仙逝,精神不灭!”
一向热爱放炮的华远地产董事长任志强的微博异常端正:“一代大师,一路留香,一身傲骨,一股正气。”
演员李亚鹏转了自己数周前的微博。6年前他带女儿赴美求医时读南怀瑾的书而萌生成立嫣然天使基金的念头。后来他在拜访南怀瑾时提及此事,南怀瑾欣然为基金捐款10万,在座南门弟子也纷纷解囊,筹得善款三十余万。此前免费午餐基金也曾公布:收到以南怀瑾名义捐助的15万元人民币。
对南怀瑾的非议,主要集中在他是不是国学大师这个问题(科学松鼠会的瘦驼是少数从科学立场质疑的,他仔细读过南怀瑾的《小言黄帝内经与生命科学》后认为“满嘴妄语”),有人认为他连基本的文史常识都欠缺。青年学者徐晋如称,“我师在台湾读大学时去看一位老师。那位老师正拿着一本书,毫无节操地大笑着对他说:‘你来得正好,给你看一本“错误万出”的书!’我师一看,是南怀瑾氏的《论语别裁》……”
香港诗人廖伟棠转发徐晋如微博后说,“南大师这些事,港台知识界皆知。这就是为什么大师去世一事在港台几无反响,因为我们早已不当他大师。”台湾作家杨照转发廖伟棠微博时说,“刚刚被问到台湾有谁能评论南怀瑾,我只能回应:‘难啊,他最近二十年在台湾几乎没有读者。’台湾知识界这点评断能力幸好还有。”他之后的另一条微博称,对历史应该老老实实尽量还原,解释古人究竟是面对什么情境试图要表达什么,别太多自己的创意主张。他无法接受南怀瑾的许多说法。
这样的批评向来不少。比如作家李敖曾批评南怀瑾注《周易》“连断句都断不出来”;作家张中行说南怀瑾的《论语别裁》“让人哭笑不得”,原因有三:一是迷信孔子的学说;二是南怀瑾的解说只要义理、辞章,不要考据;三是有一些解说不管语文规律,高兴怎么讲就怎么讲。
南怀瑾的著述中有没有常识性错误或者牵强附会的说法?试看张中行举的例子(据说张先生跟南先生有个人恩怨,但这对举证无妨碍):《论语·八佾》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一般认为“亡”是通假字,通“无”,解作“没有”。南怀瑾直接把“亡”解释成了“亡国”。《学而》篇“无友不如己者”,一般解作“不交不如自己的朋友”,南怀瑾解释成了“不要认为任何一个人不如自己”。
历史学家朱维铮曾说:“他有勇气讲出他思考过的东西,尽管他未必懂。”他认为南怀瑾是一个“传道者”,和国学研究者是“两条路子”。南怀瑾本人其实说过类似的话。据历史学家许倬云说,当年自由主义思想家殷海光得癌症后,曾找南怀瑾学打坐、运气,希望能治愈。他还陪许去找南看残疾的腿。“南怀瑾是奇人,有一股吸引力,交游广阔,佩服他的人也很多……殷海光陪我去看他,他就说:‘许先生,我们的路子不一样的,我是另外一条路。’他跟我说这句话,意思是关门不谈,至此为止。他清楚得很,聪明人。”南怀瑾的健康也令他吃惊,“我见他的时候,我三十多岁,他五十来岁,身体健康的情形如同二十来岁。”
许倬云对南怀瑾受人推崇的解释是:“大概是传统严谨的学问,大家觉得太枯燥,他讲的有许多很方便的途径。”
“我从来不是正统主流”
1993年初,自称南怀瑾“半个学生”的练性乾收到“南老师”(他这么称呼南)的信,信中写道:
我正在旅途中,获悉有关《历史人生纵横谈》一书事。我就不必再看了,免得自己脸红。我的书,台湾已出版了三十多种,大陆也出了十几本,其实我自己都不满意。
你既然已花了这么多时间,整理出这本《纵横谈》,又有出版社愿意出书,那就随缘吧!这本书如果能给人贡献一点有关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方面的知识,你的好意也就达到目的了。
但希望读者们,从此能更上层楼,探索固有文化的精华所在,千万不要把我看作是什么专家、权威、学者。我从来把自己归入旁门左道,而非正统主流。我只是一个好学而无所成就、一无是处的人。一切是非曲直,均由读者自己去判断。
把自己归入旁门左道,并不只是南怀瑾自谦。对这个自学而成的怪才,“正统主流”原本就未必愿意接纳,他更未必愿意为了“正统主流”而受许多的约束。他的著作因此常自称“别裁”、“旁通”、“他说”、“諵哗”、“臆解”。
“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当年南怀瑾在台北租的公寓,挂过这样一副对联。就像坐在“人民公社”饭桌前面的,除了有少数“常委”,也有各种来来往往的过客。假如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把南怀瑾的思想比作饭桌,“百家言”是出出入入的过客,儒释道三大教大概是“常委”。
我们不妨先来看看他讲过哪些典籍或主题。
1955-1975年,关于禅学、《楞严经》、《楞伽经》、修道与长生不老等,佛学为主。1976-1985年,关于《论语》、禅学、《孟子》、历史人物、道家、密宗、诗词等。1986-2005年,关于中国文化、《素书》、《太公兵法》、《阴符经》、禅学、《华严经》、《老子》、佛教发展史、道教发展史、《易经》、佛法、《圆觉经》、《金刚经》、《药师经》、《大学》等。2006-2012年,关于《庄子》、《黄帝内经》、生死问题、禅学、生命科学、《老子》、《参同契》、《列子》、儿童经典教育等。(以著作出版年份排序)
南怀瑾说他解读经典的主要方法是“以经解经”、“经史合参”。所谓“以经解经”,就是撇开后世各家注解,贯通原文以求获得清晰义理。所谓“经史合参”,就是将经典原文和同时代的相关史料结合起来看。
在他看来,中国思想的演变大致可以分为两大阶段。第一阶段是先秦的诸子百家,以儒、墨、道三家为代表。唐代之后的第二阶段变为儒、释、道三家。关于儒释道他有个“三家店”的比喻:
“佛学像百货店,里面百货杂陈,样样俱全,有钱有时间,就可去逛逛。逛了买东西也可,不买东西也可,根本不去逛也可以,但是社会需要它。”“道家则像药店,不生病可以不去,生了病则非去不可。生病就好比变乱时期,要想拨乱反正,就非研究道家不可……”“儒家的孔孟思想则是粮食店,是天天要吃的。‘五四运动’的时候药店不打,百货店也不打,偏要把粮食店打倒。打倒了粮食店,我们中国人不吃饭,只吃洋面包,这是我们不习惯的,吃久了胃会出毛病的。”
南怀瑾本人是儒家、道家还是佛家呢?有人曾当面说他是儒释道大师,他笑笑说,“什么儒释道,都是乱讲的。”对自己的学生,他很少表示赞许,却反复叮嘱他们:不要把儒释道只当作学问,要紧的是努力做实修的功夫。
南怀瑾一生下功夫最多的是佛学。他的著述中,关于佛学(包括禅宗)的占到了一半。但他信佛而不入佛门,说,“纯粹的宗教,那种拘束是令人不好受的。”佛教注重戒口业,但他经常骂人,又爱说笑,即使有女性在场,也荤黄不避。他不主张信佛非吃素不可,更不赞成学佛避世。他说,学佛也好,学禅也好,首先必须学做人。学佛学禅的目的是济世,所以也不必出家。
南怀瑾认为儒家的王道政治、大同思想是古今中外最高的政治理想。在他说来,中国历史的关键就是,每逢变乱的时候,拨乱反正都要靠道家人物;天下太平,则用儒家思想来治国。对于儒家,除孔子、孟子、曾子等先秦人物,他很少表示赞许,而更推崇一些他所认为的道家人物:伊尹、姜尚、鬼谷子、黄石公……他所认为的“道家”,包括一般说的兵家和纵横家。他甚至认为,《庄子》中蕴含了“帝王之学”、“权力之学”。
他对谋略极有兴趣,但认为必须以儒家的道德和道家的清心寡欲为基础,谋略才不会用歪。他最赞赏道家“天人合一”、“顺其自然”的思想和“功成、名遂、身退”的洒脱,而他自己时有退身不得的勉强感。
关起门来,在“人民公社”的饭桌旁,他有时拥有无上的权威。两位学生在底下说悄悄话时,他可以怒斥,“你们在干什么?我在讲话,你们为什么不听?我是皇帝,皇帝讲话是要有人听的。”但更多时候门是关不上的,他必须见许多不想见的人,听许多不想听的话,做许多不想做的事。
他经常会说几句话:一是说自己是“圣贤”——“剩下来的闲人”;二是“玩玩”,他教学生打坐、修禅、学佛,常说:“我是陪你们玩玩的。”
他有个说法,过去读书人“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现在读书人“学会数理化,卖给资本家”。他自己无疑也是读书人,又如何?他似乎能够做到“合作帝王家,指点资本家”,这样就够了吗?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他又抵达了何种境界?旁观者眼中,仍然是一个大问号。
他曾写过一首《狂言十二辞》:“以亦仙亦佛之才,处半鬼半人之世。治不古不今之学,当谈玄实用之间。具侠义宿儒之行,入无赖学者之林。挟王霸纵横之术,居乞士隐沦之位。誉之则尊如菩萨,毁之则贬为蟊贼。书空咄咄悲人我,弭劫无方唤奈何。”
像不像一个“自我鉴定”?
(本文参考了《南怀瑾选集》、练性乾《我读南怀瑾》等书,实习记者张丹亦有贡献)
太湖大学堂 政商名流的枢纽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本刊记者 苏嘉溪 实习记者 魏奇琦 发自吴江 日期:2012-10-15
在太湖大学堂,南怀瑾接待过无数的政商要人,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他?在他那里又学到了什么?从中也能看到这个时代的一个剪影
太湖大学堂内,南怀瑾先生的灵堂(图/新华)2012年10月3日,几位上海佛教信徒慕名前来吊唁南怀瑾,但遭到婉拒。太湖大学堂从成立到南怀瑾去世,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不对外开放的习惯(图/新华)
静思园园主陈金根向本刊记者回忆了拜访南怀瑾时的情形(图/苏嘉溪)
太湖大学堂7号楼一楼,光线黯淡,有白衫长者守护,对来者双手合十,鞠躬行礼。南怀瑾去世一周之后,门口的签到簿上只有寥寥几个名字。
白衫银眉,手持香烟,一张慈目相片挂在大厅正中,照片不大,神情却令人想起焦尔乔·洛迪那张著名的周恩来肖像。照片下的祭台很简略,正中是一座名为“行走中的禅”的佛像。几个垫子供人跪拜,两边数排垫子,曾是来访者用来修行打坐的。现在这里成了南怀瑾的灵堂。
灵堂的柱子上,挂着康有为、李鸿章的墨宝。被尊为兼通儒释道三家的南怀瑾的灵堂内,没有佛乐,但闻访者的脚步声回音袅袅。
南怀瑾2004年从香港迁至上海,2006年正式搬至位于苏州太湖之滨的“太湖大学堂”。沿袭其在港台时期交游人士的习惯,“太湖大学堂”被内地各方神圣踏破门槛。
著名的大学堂
人们总是把南怀瑾选择晚年栖息之所联系到各种名目上。坊间称老人认为“庙港”二字雷同于“太庙”;又说:时任吴江市委书记汝留根之名,让老人心生“留根于此”之念。
以太湖蟹著称的庙港镇,素有“一级空气二类水”之称。新修的230省道在车轮下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随着大学堂的指示牌望过去,眼前赫然一座“太湖禅林”牌坊。联强村公交站牌对面,“太湖大学堂”铁门紧闭。
已经退位的汝留根似乎不愿提及过往,在南怀瑾去世后的日子里闭门谢客。作家卞毓方的记述中,南怀瑾曾半开玩笑地说起择地太湖的缘由:“1999年,那时我在香港,一个学生在苏州投资,带我去玩,途中经过吴江,地方官得到讯息,务必请我留足小驻。我下车一看,嗬!铺在面前的是红地毯,垂立两旁的是‘文武百官’,为首的一位递过名片,上面印着‘汝留根’!我一愣,心想不妙,这不是要把我留下来吗?客随主便,当了客人,就要听主人摆布。先是宴请,然后安排游览,游到太湖一个地方——就是这里了,名叫庙港,四望烟波浩淼,草木蔚秀,我心里一动,说:‘若是能在这儿,骑骑驴,读读书,多好!’汝留根汝大书记立马搔我心窝,他说:‘您要是喜欢这儿,这地就划给您!’哈,我这就中了他的圈套。”
晚年的南怀瑾确有在内地寻找落叶归根之地的意思,几个弟子从杭州西湖、苏州东山,到上海淀山湖等,皆不中意。直到被太湖怡人之景打动,才决定买下当地300亩滩涂。
南怀瑾弟子魏承思称,便明确表示太湖大学堂既不是宗教场所,也不是教育机构或者社会团体,只是私人闲居讲学场所。
这处私人闲居之所因其不对外开放而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几位居士装扮的访客,自称来自宝船寺,在铁门外求拜南怀瑾,最终被拒之门外。大门前的游客们只能留影了却心愿。
神秘感这个词,南怀瑾对吴江同里镇企业家、私人园林静思园主人陈金根也提及过:“你那个静思园啊,要是让我干,我就不开放,奇峰怪石,嘉卉异木,可望而不可即,这样才有神秘感,身价更高,一开放,就落入商业模式,心理上就打了折扣。”
已到秋天,太湖大学堂内的玉米正在抽穗,小树林里,散养的鸡还在满地找虫。
依照魏承思提议,大学堂内开设“吴江国际实验学校”,本意是:“每年从贫困地区招收20名天资聪敏的失学儿童,学制10年,专教他们经史子集。10年后这200名毕业生中,或许能造就十多个真正的国学大师,使传统文化得以薪火相传,不绝如缕。”
在联强村村民的叙述中,这所学校招收的学生,有不少富家子弟:“他们时常会到学堂外、田地间学习,我们会与孩子聊天。”用私家车运营的村民,接送的多半是大学堂内的人:“有家长来看孩子,有的是有保姆的,家长也大多是官员或老板。”
2006年7月1日至7日,南怀瑾在大学堂首次开讲,内容是禅修与生命科学。2008年,太湖大学堂招收了第一批小学生,三十多人,吃住学习都在院内。
没有讲台,没有课桌,一张圆桌和几十把椅子,是小学生的课堂。与国内公立小学不同,除了必要的文化课,这里还设有中医、古汉语、武术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关的课程。学费每学期8万元,学生来自全国各地。
学生们每天6点半起床,7点开始练习武术半小时。早餐后,诵读经典,这学期读的是孟子的《尽心章句》和《梁惠王篇》。“不需要理解,就像唱歌一样。”
午饭散步后,学生们有一个“静定课程”,取自《大学》“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是儒家修身养性、追求道德完善的心理修养方法,内容是呼吸练习和中国传统的养生操。
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修行者也在此地与南怀瑾不断结缘。
他们学到了什么?
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2003年第一次见南怀瑾时,对其学说思想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3个半小时的长谈几乎改变了朱清时的处世态度。
此后,科学家朱清时开始探索科学与禅道的关系。“发现现代物理的主流学说,正好是佛学在2000年前所讲的。”在南怀瑾的推荐下,朱清时参加了2009年第二届世界佛教论坛,并担任佛学与科学分会场的主席。在会上,他发表了题为《物理学进入禅境——缘起性空》的演讲。
自2003年那次见面后,朱清时每年寒暑假都会探访南怀瑾,“这样的老人见一次,少一次,我珍视每一次与他的见面机会。”
“一个彻底的科学家,到了一定程度,都会发现人的认识是有极限的,人类只是生物进化的一个阶段。科学家要找办法突破这种极限,首先必须提高大脑的感知和认识能力,而佛学能让人在禅定状态下,安静地思考。这个状态下,大脑成了超导体。”
朱清时觉得,南怀瑾让他的心“找到了宁静,逐渐把很多事情放下。不再恐惧什么事,不会在意困难和打击。使我能不为个人得失忧虑,一心去追求我所认为的真理”。
南怀瑾对朱清时产生的是养心治学上的影响,而对少林寺的释圣智来说,更多的是佛道之悟。
1994年,二十多岁的释圣智在南普陀寺偶遇南怀瑾讲学。当时,释圣智对他所讲的“几乎是一窍不通,突然进去后,看到很多人,就混进去听”。因为方言不通,释圣智听得有点吃力。
此后10年,他对南怀瑾也仅是略有所知,“在书店里碰上点书,最早看老师的《金刚经说什么》,在一个很小的书摊上,还是盗版书,记得很清楚是花了10块钱买的。”
当时正在学习《金刚经》的释圣智读到对善护念菩萨的解释后,觉得突然彻悟了。此后又遇上南怀瑾讲座,便向其求得“善护念”3字墨宝。
释圣智提起南怀瑾时用了神圣一词。今年春天,释圣智来到太湖大学堂探望时,正在感冒。到南方后,感冒加重,鼻涕流得不停。“因为在老师面前坐,打喷嚏也不敢打,那个难受啊。老师马上就拉着我问:‘感冒了?一定要吃药,加衣服。‘感觉就像爸爸一样。”
南怀瑾为释圣智配好药,放在面前,倒好水,嘴里说着:“长者赐,不可辞。”第二天,感冒便有好转,“老师赐的药还真灵,也不知道是心里灵还是药灵,吃完了以后第二天早晨真轻了,鼻涕也不怎么流了身体也不怎么软了。我的感冒一般是7天才能好,那是第三天到下午的时候发烧也没有了,我感觉很奇怪。”
“南怀瑾的餐桌”如同“林徽因的客厅”一样,来访者能亲临现场,心里都觉得是最大的荣幸。“坐到老师身边吃饭真的很不容易的,很荣幸的。坐在老师旁边,老师不停地夹菜:啊呀,你吃素,要吃饱了。”释圣智说。
每次临走时的情景,让他印象深刻:“老师送我们,他搀扶着你走,送到屋子门口。老师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跟你挥别,那个动作呀,感觉好像恋恋不舍,他那个目光啊,你是不能回视的,你要看他的话,真的会流着眼泪走的,就好像离家的时候,妈妈送我的感觉,知道你要走,又不能不让你走,又舍不得你走。”
在释圣智的观察中,大多到大学堂的访客都带着心结,期望得到南怀瑾的指点。“很神的就是这一点。老师的见客一般到晚上11点之后就结束了。他厅里面留下来的客人和我们学生就可以多坐一会儿。很多人都会说:老师怎么知道我今天要问这个问题。老师好像在桌子上回视一圈,就能看出你今天带什么问题来了。这样,他跟你说的话题刚好就是你要问的,你还没问呢他都已经说完了。”
在释圣智发现,南怀瑾不管跟什么人说话,“他的话一定是能让你接上的。你能接上他的下一句话,并且乐于回答他,我感觉老师好像有神通一样。”
“老师从来不谈政治,老师谈的大部分是他写的东西,偶尔会谈一些民族啊民情啊,关于政治方面的东西,在我个人的接触上,老师从来没谈到过。即使我们偶尔会提到当前形势,老师都会笑而不答,或者用另外一个话题岔开去。”
让释圣智觉得在大学堂内豁然开朗的是,某日打坐突然顺畅了:“早上8点钟坐下来,10点半大家都走出去散散香(散步)。那天很奇怪,我一上座就感觉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只觉得自己是清醒的,然后一刹那就到11点多了,要吃饭了。我就奇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快呢。以前坐下来刚一会,首先是腰部,臀部以上不舒服,坐得很累,总要动一动,坐下来膝盖就不行了,有时候是脖颈酸疼。那一天姿势特别端正,也没感觉到腰酸也没感觉到臀痛,就感觉到时间不够用,那一天老师说:你这个家伙,还行!”
官商枢纽
2012年2月25日,吴江当地一企业工作人员开林(化名)接到接待任务,陪同一位领导以私人身份拜访南怀瑾。
开林是在去往太湖大学堂的路上才得知要去见南怀瑾的。进了大学堂,冷不丁就进了东北角的一个房间,房内供奉佛像,除了佛像边红色的长明灯透出点点红光外,一切都是黯淡的。满屋的红木家具之间,有人叮嘱不要开闪光灯。开林意识到这或许是南怀瑾的起居室。
很快,一行人被要求到大学堂外等候,只留下那位领导与南怀瑾共用晚餐。
4月18日下午,苏州大学校党委书记王卓君专程前往太湖大学堂拜会南怀瑾。双方互赠了礼物并合影留念。
夏天,某部门领导赴苏州考察时,顺道大学堂与南怀瑾长聊……
这些年来,太湖大学堂接待要人无数。因此,在南怀瑾去世后,“各方希求怀师舍利者无数,建议纷纭,故暂封存秘藏”。
一位弟子至今仍为第一次与南怀瑾的见面感到兴奋:“因为有太多的人,包括后来听老师的讲座,好多人是慕名而去的,跟他照个相,签个名,然后回去炫耀一番。”
这一点在南怀瑾的多名弟子口中得到验证。跟随南怀瑾几十年的古国治称:“多数人来都会说:我崇拜你啊!一问有没有读过南老师的书。没有。然后拍照合影,签名留念。”朱清时也坦承:“他最不喜欢别人一见他就说‘崇拜你啊,书写得好啊’之类奉承的话。”
朱清时在大学堂遇见不少与他一样的著名大学校长、企业家、文化人,“也有很多求见而不得的。”南怀瑾也曾自我解嘲说:“我的生活就是三陪:陪吃饭,陪聊天,陪照相。”
南怀瑾常常会“骂企业家”。朱清时遇见过几次,南怀瑾对前来学禅的企业家直言:“要学禅,先把财富都甩掉。”并向来访者讲故事:
曾经有一位收藏金银财宝的人,背着一袋子钱财去学禅。半路遇见一和尚,带其去寻禅学大师,上了一艘船。船行至河中央,和尚让其爬上桅杆看看还有多远,在桅杆上,他看到和尚将其钱财抛入河中。懊恼之后,此人才感悟到这么做正是为其学禅所做准备。
静思园主人陈金根前后见过南怀瑾两次。第一次是跟随吴江市统战部部长前往。第二次,“一位自称是《人民日报》的人,运作了一年多,想见南怀瑾大师,但见不到。后来我就心里想,正好我的儿子女儿还没能见到大师,就跟市委书记说: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很崇拜南怀瑾大师,还有个是散文写得不错的人,也想见见南怀瑾大师。书记跟他秘书一联系,就成行了。”此后就安排与他一同晚饭。
南怀瑾常对来访者称,大学堂的食堂是“人民公社”,可以“随便吃”。在这次会面中,南怀瑾说道,中国的康乾盛世200年,他预计目前的中国盛世也将有200年,而这200年必定在大陆,而不在台湾。“这似乎也是他要回到内地的原因。”
陈金根第一次拜访南怀瑾时,带了自己收藏的一块灵璧石,“他收下了。第二次,他却不肯再收。”
南怀瑾说:“越是好,越不能要。宝贝放在家里,招贼啊。莫如你放在园里,供大家欣赏。再说,你读过《水浒传》就晓得,宋徽宗喜欢玩奇石异木,结果把国家玩丢了。”
因为把玩和收藏奇山怪石,南怀瑾为陈金根写下:“吴江静思园中藏灵璧石,可见业主君致知在物格。”和每个求得南怀瑾题字的人一样,陈金根感到荣幸:“收到他字不容易。”
著名书画家送南怀瑾书画,他是不收的,“他说挂了谁的、不挂谁的都不好。”有人用紫檀雕了一条硕大的龙,用车子运到大学堂,依然被拒,不得不往回运。
2006年,汪道涵秘书陈元麟曾在上海听了一整天南怀瑾的讲座。“那次是中华唯识学会会长将其邀请到上海讲学。虽然我们一直都有亲身聆听他讲座的愿望,但一直没能实现。那一次是临时说可以了,他们通知我过去。一共有将近两百人去听……”
陈金根记得,南怀瑾告诉他长寿的秘诀是:“少吃饭,多抽烟。”一位接近南怀瑾的人透露,这位临终遗像上仍手不离烟的老人,一直保持着一天3包烟的纪录。
其弟子刘雨虹对此解释说:南师早年在峨眉山闭关,那里人迹罕至,山气清新,呼吸十分畅快,下山后复闻“人”味,顿觉浊臭刺鼻,不堪忍受,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用烟气驱赶“人”味——于是积久成习。不过,他是只抽不吸,烟气在嘴里转个圈,就吐出来了。
释圣智所见到的是:“人多的时候,他会多抽几支。女孩子涂脂抹粉,身上有化妆的味道;男孩子有汗臭味、酒肉味,老人家鼻孔比较通,闻到以后不舒服。前来拜访的客人,一般都很亲近老师,跟他照相的时候,老想把身子贴到他身上,但他们的气味又让老师很难受。老师无奈之下有时候要跟他们说话,就用抽烟的方法挡这个味道。老师一辈子都喜欢给别人面子,给别人欢喜,给别人快乐,给别人力量。他不可能因为你身上某种他不接受的味道,当面指出让你尴尬难受。他采取的方法就是抽烟。”
在跟随怀师的日子里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魏承思(南怀瑾弟子) 日期:2012-10-15
南怀瑾弟子魏承思讲述他与南怀瑾的交往以及南怀瑾的往事
魏承思(左)与南怀瑾南怀瑾的饭桌是他了解外部世界的一个窗口
南怀瑾在太湖大学堂给孩子们上课
9月30日,中秋月圆时,正是南怀瑾先生荼毗之夜。我不忍看恩师化为一缕青烟,从庙港回到香港家中。在他的遗像前,供一束鲜花,点一枝清香,跏趺而坐,诵经追思。惺惺寂寂之中,仿佛见到他老人家像往常一样笑容可掬地向我走来。近二十年来跟随怀师的一桩桩往事、一幕幕旧景浮上心头。
初识南怀瑾
最初知道南怀瑾这个名字是在1980年代初,刚刚开始接触佛学。香港何泽霖老居士寄来他的佛学著作。1988年,友人向我介绍刘雨虹老师,说她是代表南怀瑾来接洽复旦大学出版社,计划出版怀师的书,我这才知道他在香港定居。当时出版海外图书需经宣传部审批,而我正在上海市委宣传部工作。我就说,若出版佛教类图书还要由宗教局会签,而一般是不会获准的。你们不如先出南怀瑾的文化类著作,例如《论语别裁》等。后来他们采纳了我的意见,我也和新闻出版处的同事打了招呼,促成了南师著作的顺利登陆。
不久我也负笈远游了。1994年,我到了香港,遍寻南怀瑾未遇。在一个“海归”聚会的场合偶遇赵海英博士,说是可以带我去见怀师,真是喜出望外。一个周末的傍晚,到了坚尼地道怀师的会客处,一房间的人在那里等候。
当晚在饭桌上,客人们出于对怀师的恭敬之心而慎言谨行。我生性豪放不拘,因而酒酣之余放言高论。想必当晚海英是为我捏一把汗的。不料向怀师告辞时,他竟说:“你是个有匪气的文人。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今后不用通报随时上来吃饭聊天。”从此我登堂入室,成了怀师饭桌上的“常委”,每个周末都会准时去坚尼地道。
领上学佛路
我在大学时代就接触佛教,但只是当作一门学问来研究。虽然早年出版了几本佛学著作,充其量也不过是“口头禅”而已。1996年春节前,怀师让海英通知我,大年初一去他的寓所“打禅七”。海英告诉我,那是极个别入室弟子才享有的待遇。我却不识趣地回绝:“家有高堂稚子,已经订机票要回家过年。”其实,长期受科学主义的浸润,我当时对禅坐一类的佛门实修不以为然。那时候,我在《明报》主笔政,每天下午3点钟进报馆,次日凌晨一两点钟下班,睡五六个小时就要起床“炒股票”,每星期还要起一个大早赶到沙田的中文大学去修博士课程。长期如此使我精疲力尽,面容憔悴。怀师见状对我说:“尽管你不信佛,打坐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不妨试试。”我就这样半信半疑地跟着大家学起禅坐来。坚持了大半年果有起色,还是那么沉重的负荷,但朋友再见面时都说我面色红润,判若两人。从此我就坚持不懈地打坐。每年春节也都留在香港,跟随怀师“打禅七”了。
1997年的一天,怀师把我叫去个别谈话,说看我是个可造之才,要传我“心地法门”,说此法真能修成的人不多,望我持之以恒。他还说,你十多年后也许会出家。若如此,则必成一代大法师。其实,我一直没有真正弄懂“心地法门”是怎么一回事,更没有动过出家的念头。两三年前和怀师旧话重提,他老人家听罢哈哈大笑,说当时见我仍将佛法当学问,想把我哄进佛门。知道我功名心切,不用此番话忽悠我,我岂肯认真实修。怀师就是这样因材施教,根据各人不同秉性根器,施以不同诱导之法,从不认为有一种适合任何人的不二法门。
传统文化的当代弘扬者
2000年,老友来新国先生和陈知涯将军打算出版《南怀瑾全集》。怀师指定我来写序言,我义不容辞地接受了下来。动笔之前,最难的是究竟如何给他定位。怀师一生行迹奇特,常情莫测。因而,有人称他为国学大师、易学大师,有人称他为佛学大师、禅宗大师、密宗上师,也有人称他为当代道家。这些称谓皆似是而非,因为每一种说法都只涉及他学问人生的一个侧面,怀师也从未以此自居。
我曾经在文章中称其为“当代大隐”。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一派高人,如鬼谷子、陶渊明、孙思邈等,他们虽然对世事洞若观火,却宁可选择闲云野鹤的人生,而不愿出将入相,食官家俸禄。古人又有“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的说法。做一个周旋于市井俗人之间而能出污泥而不染的隐士,当然比避居山野更难了。在我看来,南怀瑾实为这样一个隐士。可是怀师并不认同这样一种人生定位。后来想想也确实不妥。怀师一生为续中国传统文化的命脉而奔波,其人生岂能用一个“隐”字概括?
我决定先花半年多时间,将南怀瑾已出版的全部著作重温一遍。温故知新,所得甚丰,怀师的学问兼及儒、释、道三家,很难说究竟偏于哪一家。准确地说,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弘扬者。对这样一个人生定位,怀师是认可的。因此,当我据此写成上万字的《南怀瑾全集前言》送交他审阅时,他一字未改地嘱咐送交付印。
太湖大学堂
进入新世纪后,怀师很想在大陆找一个清静之地叶落归根。我们几个学生在杭州、苏州东山、上海淀山湖等处看过好几块地,皆有不妥。怀师归心似箭,一次去吴江庙港镇参观一位台商老学生的工厂时,亲见太湖之滨风景如画,当场就拍板买下300亩滩涂地,计划在此造屋归隐。
庙港那块地的建设一波三折,耗费了他不少心血。2006年总算初具规模,他决定从上海移居太湖之滨,创办“太湖大学堂”。大学堂创办不久,怀师问我,那么大一块地方要拿来做什么用?嘱我草拟一份发展规划。我提出了一个包括研究所、南怀瑾著作编译所、大讲堂、网上传统文化教学中心和海外汉学家进修中心等在内的宏大计划。怀师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我:“谁来做这些事呢?现在还有这么些能用的人才吗?”后来我又提出,我们这一代人的国学都是半路出家,成不了气候,应该从小培养。不如仿效民国的无锡国专,在这里办一所国学专门学校,每年从贫困地区招收20名天资聪敏的失学儿童,学制10年,专教他们经史子集。10年后这200名毕业生中,或许能造就十多个真正的国学大师,使传统文化得以薪火相传,不绝如缕。他们的生活费用可以由我们这些老学生认领。怀师对我这个寓慈善于教育之中的倡议非常赞成,派我去和苏州负责教育的副市长朱永新商谈。朱市长听我讲完整套设想后便说:想法不错,但不遵照教育部颁发的教学大纲,只教国学的话,是违反国家九年制“义务教育法”的违法行为。最后只能放弃这个念头,改由师姐李素美母女出面,办了一所吴江国际实验学校”,在政府规定的教学大纲之外,增加了一些国学内容而已。
2008年夏,我来到他身边常住。早晨坐禅,下午读书,晚上听他讲经。生活十分悠闲平静,怀师也很开心,像个老顽童似地常常迸出很多念头。一会儿说,要养几头毛驴,和我一人骑上一头,在湖堤上柳荫下溜达。一会儿又说,在湖边建个亭子,可以和我一起在亭子里赏月,让古道师吹箫,看我喝得一醉方休。甚至还在大学堂开了个咖啡馆,结果开了几天没人光顾,都是他老人家掏钱在那里请我们几个学生喝咖啡。玩够了,咖啡馆也就无疾而终。
9月初,吴江国际实验学校开学,招收了四十多名5岁到9岁的学童。怀师命我教他们《千字文》和《幼学琼林》,说是帮助孩子们打好国学基础。他还亲自上了几堂示范课。学校教师的古文基础不好,我就在放学后给老师和大学堂的员工们讲《古文观止》。大家学得很有兴趣,传到怀师耳朵。有一天晚饭后,他说:“现在很多人想读佛经,可是连起码的古文基础都没有,怎么读得懂佛经呢?不如我们办个国学经典导读讲习班,让承思去领着他们学点古文。”12月的第一个周末,讲习班在上海虹桥迎宾馆开学。那天怀师很关切,怕我太学究气,学员们会听不下去,就派了好几个大学堂的师兄弟来旁听。几乎每隔一小时就打电话过来,询问课堂状况。直到我一口气讲了8个小时,学生们还不肯散场,怀师才如释重负,当晚开心得笑不拢口。
我在20年后回到上海讲学的消息传开了。2009年6月,复旦大学校友读书会和宗教研究所邀请我去做一次讲演。我告诉怀师,1989年6月,我曾在复旦大学做过一次“禅与人生”的讲演,但那时讲的是口头禅。如今有了一点实修的体会,还想以同样的题目去讲一次。怀师极力赞成,还顺口吟诵了唐人王播的两首诗:“二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而今再到经行处,树老无花僧白头。”“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二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教我以此作开场白。演讲完毕,听众要求到大学堂跟着学禅修。我回去向怀师报告,他说:“如果他们答应3个条件:一、禅修7日每天坚持坐禅9枝香;二、7日内专心禅修,不准使用电脑手机和外界联系,脑子里还想着生意经;三、吃素7日。我就亲自带大家禅修。”我对复旦禅学会的负责人一说,他们当即表示愿意遵守。
9月13日到19日,一百多人齐聚太湖大学堂学禅修。怀师不辞辛劳亲自带领大家,打破日常起居时间,从早到晚在禅堂里。头一天,怀师让大家先看了两段录像:一段是今日中国寺院里僧人禅修的画面:七扭八歪;另一段是现时日本寺院里僧人禅修画面:气宇轩昂。对比之下,怀师说:“禅宗本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如今东瀛邻国还保留着,难道在中国到了我们这一代就要失传了吗?”说到痛处,老泪纵横。这是他最后一次主持禅修。
南怀瑾的饭桌
从台湾到美国、香港,最后落脚吴江,怀师的生活起居是很有规律的。晚上10点以后从饭厅回住处看书;深夜到凌晨禅坐;上午七八点睡觉,12点后起床;下午到办公室处理公私事务,审阅书稿,答复来自四面八方的书信;晚上6点到饭厅接待访客,在饭桌上和大家谈天说地,也是他一天中惟一一次进食。数十年如一日都是这么过来的。饭桌成为怀师了解外部世界的一个窗口。
1983年,台湾发生一件震撼当时政坛的大事,就是“十信”案。这一事件的余波竟迫使南怀瑾远走他乡。怀师身在北美,仍时时不忘故国河山,密切注视着海峡两岸的时局发展。他的寓所旁有一条小河,故大家称此地为“兰溪讲堂”。当时到这里来听怀师讲学的不仅来自台湾,许多大陆留学生和访问学者也慕名而来。怀师的饭桌成为两岸中国人隔绝40年后第一个彼此交流的私人空间。当时,中国大陆正在如火如荼地推行改革开放。南怀瑾认为,大陆将来应该走的路是“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主义的福利、资本主义的经营和中国文化的精神”。他常对大陆留学生说:“大陆对外开放应该再推迟10年。先等老百姓丰衣足食,再解放思想。否则人民会失去礼义而一切向钱看。如果能一步一步有计划地开放,集体制还能为国家经济发展出大的利益,中国就更容易走向富强。”
怀师到香港后,我成为坚尼地道饭桌上的“常委”,亲眼目睹了饭桌上来客的聚散。那时候,怀师的门户很松,三教九流,只要有熟人带路,一般就能上他的饭桌。怀师是有教无类,对来客不起任何分别心,只是不愿见记者。名记者陆铿和卜少夫都是怀师的故交,曾经托我传话想见他。怀师一口回绝,说他们见面后一定会在报刊上舞文弄墨。当然还有其他怀师坚决不想见的不速之客。曾有一次,我到了坚尼地道寓所门口,见有一位年轻人跪在地上,身旁放着一个大花篮。门房说是来求见南怀瑾的。我见了师兄弟们问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告诉我:此人自称是大陆来的画家,老师的“粉丝”。因为没有熟人介绍,不明他的底细,就没允许他上来。结果他就来这一套,已经连续下跪3天了。怀师知道后很生气,说这分明是强人所难,要我非见他不可的意思。越这样就越不想见,谁知他安什么心。
通常客人们来了,坐下,吃饭,聊天。饭桌上,怀师对来客提出的各种问题,总是有问必答,不厌其烦。有时候引用一段先哲的话,有时候背诵一段古人的诗词,意思都在其中了。怀师惊人的记忆力,无一例外地给来人留下深刻印象。有一次,我带文学家刘再复去做客。怀师问他最近在做什么。再复说在研究《红楼梦》。怀师说喜欢书里的诗词,随即一首首地背诵起《红楼梦》里的诗词来。又说更喜欢太平天国石达开的诗,有豪气,居然一口气背诵了好几首冷僻的石达开诗词。
2006年定居吴江庙港后,南怀瑾的饭桌自然成为太湖大学堂的中心。怀师年纪越来越大,想见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得不有人把关。一般人也就不容易成为他的座上客了。除了从前的老学生,此时的来客往往非富即贵。有党政官员,有富商大款,还有被带来表演特异功能的。他们中很少有真来寻师问道的,都是来问神通、问官运、问财路、问婚姻、问长寿,简直把他当活神仙了。更多的人只是慕名而来,扯上他合张影,就可以拿出去炫耀自己是“南怀瑾的弟子”。对于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怀师很无奈,常说自己是“陪吃饭,陪聊天,陪笑脸”的“三陪老人”。但他总是以佛家的慈悲语、和善语、柔软语使来客生喜乐之心。不过,怀师对客人也有严厉的时候。有一次,我带某银行的几个高层去见他。他们送给怀师一套18K金雕刻的《心经》。然后说,准备在市场上以每套3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发行。怀师当即严厉地说:“你们既然送来了,我不好拒绝。这里是一张3万元的支票,就算我买下来了。但你们用佛经来赚钱,将来是要背因果的。”来人就这样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事后他严肃地说:违背教理戒律的行为必须指出来。我们绝不能用佛法做人情!
向怀师告别
2010年5月初,“资治通鉴讲习班”第二次集会前,我的右眼突然模糊起来。集会结束后,回到香港就去养和医院眼科就诊。医生检查后告诉我是视网膜脱落,已严重到有失明危险,必须当天住院动手术。当我在电话中把这个消息告诉怀师时,听说他老人家心急如焚。8月里我给他写了一封长信,想离开大学堂,留在香港养病。他当即回信极表赞成。
2010年9月初,我回大学堂去搬家。临行前,怀师把我叫到寝室中深谈。他说:“未来的两年里,你也许有一场大难。要躲过这场灾难,就在家一边养病,一边好好专修吧。想学佛要先学好做人,改善你自己的修为,尤其是要少造口业,再不要出口伤人。至于修行中遇到问题,今后可以和我书信问答。我的时日也无多了。在大陆学生中,你是和我感情最深的。我走后,这里(指大学堂)也就散了。你就好自为之吧!今后出去弘法,不要学我。我年轻时曾经发愿:弘法不收供养。但这个时代的人对不花钱的都以为不是好东西,不会认真听进去的。我自己学佛的路,是从《大宝积经》开始,由《楞严经》深入的。希望你循着我走过的路踏踏实实地前行。”朝夕相处了整整两年,如今要离开怀师了。听着他老人家语重心长的临别赠言,我的泪水忍不住直淌。这两年里学到最多的正是怀师如何做人。他常说做人要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其实,佛心就是一颗善心,对任何人慈悲为怀,不起分别心;道骨就是无为而无不为的清高风骨;儒表就是温良恭俭让的言行举止。这些做人标准写在纸上,但现实中有几人做到?
回家后的两年里,我把学佛变为生活重心,坚持每天拜佛、禅坐、诵经、念咒。十天半月给怀师写一份学佛报告,汇报每天的修行中的感悟,提出种种疑惑和问题。怀师总是及时回复,给我答疑、解惑、鼓励和鞭策。我过一两个月也会去大学堂拜望他。今年6月7日到9日是最后一次见面。接连3天,下午在办公室里给我开示修行中遇到的问题。他拿出一本刚出版的新著《瑜伽师地论声闻地讲录》,要我回去认真研读,说书内讲的都是实修道理,对我有用。他还鼓励我坚持修证佛法,将来可以直追欧阳竟无一班人,“因为你可以有他们的学识,他们不肯像你一样实修。”我说,“老师,你又在忽悠我了,是怕我放弃吗?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循着这条路走下去的。”晚饭后,我还是像往常那样坐在怀师边上谈天说地。
8月13日,我打算去大学堂,怀师让马秘书转告:老师感冒,我去了他就要招呼我,希望这次不要去。我顿时觉得他这次一定病得不轻,因为20年来从来没有一次不想我去看他的。8月16日,我在报告中问他,读完了12遍《楞严经》,接下去应该读哪一部经。4天后,他在报告上最后一次批示:“最近气运不对,我也在维摩病中,深深业力之感,不可说不可说啊,无法与不知者言也。你从那年开始学佛,凭我深切的记忆,你真正发心想修行学佛,散散漫漫的还不到两年。承蒙信任,你恳切读《大宝积经》后,我希望你先能做到精读《楞严经》100遍,希望在10年、20年中贯通事理、证得真如,此话早已有所说明,只是你并不留意。我从青葱学道,身心投入出世修证法门,至今95岁,经常自惭暗顿,对于《楞伽》、《楞严》二经,我从数十年身心投入求证的功力,尚不敢说是望及涯际。你这个话已经问过我三次以上,我都有所答复,或微笑而轻答,实际上语重心长,都已说得明白了。你如果对此有疑,今后10年、20年中,希望你深入《华严经》、《瑜伽师地论》二部大经论去吧。我老了,再没精力多说了,言尽于此,抱歉。”怀师以前对我说话从未如此严厉过,最初有点难受。反复读了很多遍,才体会怀师对我的拳拳之心。但只以为他是对我爱之深,责之切,没想到乃是最后遗言。
9月2日,我写报告回复怀师的批评,回顾了专修两年来的历程。5日,怀师请秘书回话:“现在四大违和,这篇报告要严重答复的,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但最后没有等来他老人家的片言只语。怀师会怎样答复?这将是够我参一辈子的话头了。怀师走前最后吟诵的诗句是:“人历长途倦老眼,事多失意怕深谈。”他是带着对世事的无奈西去的。
南怀瑾 亦儒非儒,是佛非佛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本刊记者 彭苏 发自苏州、上海 日期:2012-10-15
对南怀瑾的两极评价,一边把他捧得过高,一边把他贬得过低,都是极端化的做法
南怀瑾先生在香港寓所(周瑞金提供)1940年,南怀瑾在中央军校(黄埔军校搬到成都改名)时仅存的一张照片,是该校的证件照,上面有中央军校的钢印 (周瑞金提供)
1964年,南怀瑾在文化大学门口(周瑞金提供)
1994年,南怀瑾(左)和汪道涵交谈(周瑞金提供)
1990年12月31日,两岸密使第一次会谈,左起:苏志诚、杨斯德、南怀瑾、贾亦斌
一个人的一生,做完三件事就可以回去了。哪三件——自欺,欺人,被人欺。南怀瑾曾经这样感慨。
2012年10月1日深夜。苏州吴江市,在他一手创建的太湖大学堂里,“护持工作小组”尚在忙碌中。过会儿,学堂官网上即将推出纪念专题,正式公布:南怀瑾先生已于壬辰年八月十四日(西元2012年9月29日)下午十六时廿六分,在太湖大学堂安详辞世,寿终正寝,享年九十五岁。
祭奠仪式已在9月30日举行。通过学堂严守的黑栅铁门,向右前行数百米,记者被勒令止步7号楼前。楼下一层侧门内,是平日南怀瑾与弟子们讲习的大堂,如今设置成灵堂。
灵台上,一尊金身菩萨手指上方,一幅黑白照高悬:他侧身而坐,手执香烟。
关于他的争议不断。缅怀他的人,心中也有不解之谜,“为什么当年在台湾,他正值盛名,却要突然赴美?”“为什么定居大陆后,即使修建过金温铁路,也不见他回归故土?”
他身边的一名弟子说,“他一不喜闻香,二不喜花香。活着时,十方来求。现在,他终于可以安息。”
勉强算是小学肄业
“走前两周,他才想到让弟子们听他口述立传,已经晚了。”陈士强叹息。退休前,他是复旦大学出版社编审。1990年,经复旦一哲学教授牵线,南怀瑾授权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其《禅海蠡测》、《论语别裁》等二十多部著作在大陆的单行本,陈士强是这套书的责编。
但直到1997年,他才在香港中环第一次正式拜访南怀瑾。那年年底,《我读南怀瑾》也由他编辑,该书作者是时任《海外文摘》杂志社副主编练性乾。
练性乾的书出版后,招致南怀瑾一些弟子不满。有人因为书中观点而写信质问练性乾,例如——“在我看来,经过几十年努力,南老师实际上已经建立起了一个自己的‘教派’,也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王国’,一个精神上的‘独立王国’。这个‘独立王国’,没有国土,没有疆土,没有组织,没有法律,什么也没有,但却有许多‘臣民’。”
“学生对老师充满崇敬,乃至顶礼膜拜,能够被理解。但我认为,练性乾写得比较客观中立。”陈士强称,南怀瑾逝世前,理应接受这本书,“否则,他在上海番禺路开办的金粟阁,不会长期销售它。”
书中,练性乾以“亦儒非儒”、“是佛非佛”、“推崇道家又非道家”,作为第五、六、七章的标题。
1918年农历二月初六,南怀瑾生于浙江温州乐清县翁垟镇地团村。其父辛勤打拼,经商为生。
6岁上私塾,读四书五经。“只在县小学插班读了最后一个年级的课,拿他自己的话说,自己一辈子连张小学文凭都没拿到,勉强算是小学肄业。”
此时,陈士强也承认,南怀瑾没受过学堂正规教育,为日后其学说遭遇批评埋下伏笔。尽管他曾力挺南怀瑾。
后来,父亲将他送到离家五六里的山上的家庙里苦读。“平时不准他回家,隔三岔五给他送一些好吃的东西……这种独特的管教方式,也许是他日后特立独行、桀骜不驯性格形成的原因。”练性乾写道。
晚年,在上海国家会计学院一次演讲中,南怀瑾说,年轻时算盘打得不错,可一想到若从此拨弄算盘珠子,他便不肯继续。恰好一位同乡回家度假,跟他说道,杭州浙江国术馆公费招生,管吃管住,两年毕业后,可分配各地做武术教官。
1935年夏,尽管已娶了姨表姐王翠凤为妻,生下长子舜铨,他还是毅然与同乡相约,“从温州坐船到上海,又转火车去杭州”。
第一次闭关前后
1937年,南怀瑾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浙江国术馆,获得武术教官资格。这时,他已有次子小舜,却未谋得差使。
不久,抗战爆发。他来到川康边境的大小凉山地区,办起了“大小凉山垦殖公司”,自任总经理兼指挥团总指挥。
之后,据南怀瑾说,当时四川处于地方势力掌控之下,与蒋介石领导的中央政府矛盾尖锐。他是浙江人,又在大小凉山拉起一支队伍,地方势力怀疑他是国民党指派,而重庆特务机关也有收编他的意思,“受到两面夹击,不到一年,就放弃垦殖公司,回到成都”。
在成都中央军校军官教育队,南怀瑾担任过武术教官和政治指导员。来自四川都江堰市委宣传部的王国平,正准备为南怀瑾写传。他曾撰文写道,“道学泰斗”王家佑生前与他闲谈说过,“以前灵岩寺中有个灵岩书院,我在里面读了几个月书。我还看见南怀瑾也在山上,每天背把剑,在空地上习武。”
灵岩寺位于四川青城山,南怀瑾在那里结识袁唤仙,从忘年交成为师生。袁唤仙人称大禅师、大居士,与佛门大德虚云和尚齐名。“南老师拜在袁唤仙门下之后,改变了他一生的道路。对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已没有太大兴趣了,军校武术教官的工作也不放在心上了,而是专心致志跟袁唤仙学佛学禅。1942年冬,袁焕仙出关后,到成都成立维摩精舍……南老师辞去了中央军校的教职,追随袁焕仙。”
1943年秋,南怀瑾辞别袁焕仙,独上峨眉山,来到中峰顶上的大坪寺,第一次“闭关”修行。“寺庙的规定,在这里闭关必须当和尚,要削发,要穿僧衣,南老师接受了,只是没有受戒。在这3年中,南老师独处幽室,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埋头阅读了《大藏经》……这就为他日后被奉为‘禅宗大师’奠定了基础。”
练性乾在书中还提及,几十年后,昔日大坪寺的师兄弟希望南怀瑾能出资重修寺庙,却被拒。
“我想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南老师热心钻研佛学,传播佛学,但他对纯粹的宗教活动并不热心,他认为那是宗教界的事,他不想涉足宗教界,他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练性乾写道,“南老师学佛信佛,但他不进入佛门,其中一个原因,恐怕是南老师不愿意受佛教里的清规戒律的约束,南老师说,‘纯粹的宗教,那种拘束是令人不好受的。’……南老师受传统文化的熏陶,在待人接物中,在同别人言谈或书信往来中,非常讲究礼仪,非常注意遣词造句,真个是文质彬彬,儒者风范。但他平时在闲聊中时,往往是口无遮拦,他经常骂人,有时候骂得很难听;他喜欢讲笑话,什么‘荦的’、‘黄的’笑料,他一点也不避讳,包括有女士在场。”
1970年代就在台湾紧随南怀瑾的弟子刘雨虹在《南怀瑾侧记》里也提到,1961年春,南怀瑾参观承天寺,与寺里广钦老和尚相逢。广钦和尚曾劝他出家,他却认为,“出家与在家,都只是表象不同而已。”
南怀瑾在台的另一名弟子、老古文化事业公司第一任负责人古国治说,南怀瑾刚回上海时,有不少学佛者求见,“见面后都对他说,‘上面放光’,或是这里有异样等等”,古一会儿比划上空,一会儿装抚肚皮,“你说他烦不烦?他常讲那些根本不是佛法。最后,他只好贴出公告,要见他的人必须通佛法的一经一论而且能打坐3小时。”
“南老师骂人也好,讲笑话也好,都离不开一个目的,教他的学生怎样做人。”传记中,练性乾“不揣冒昧”地直言,南怀瑾的“佛学”就是“人学”。
为什么选择台湾
1947年,南怀瑾回到乐清,与家人重聚,这也是他与双亲最后的团聚。
他的弟子、作家魏承思在《两岸秘史50年》中说,当晚,南怀瑾睡在父亲房中。半夜,其父不能成眠,忍不住问他,如今天下大势究竟如何?南答,共产党一定统一中国。其父惊起,抓起他的手问,你是否共产党?南说,不是,但如今也不管国民党的事。超然出世,不求闻达。其父问,既如此,你何以认为共产党会统一中国呢?南答,大势所趋,理由很多,一言难尽。
他表明心迹,此次回家,正是想带全家人一起走。其父长叹一口气说,我素来不喜欢出门的,外面语言也不通,就留在家里听天由命吧。但你打算上哪儿呢?他说道,有3个地方可以选择,台湾、香港,或新加坡。
1948年,南怀瑾来到台湾,考察3个月后,返回杭州。次年2月28日,赶在台湾实施出入管理制度之前,他匆忙赶到台湾,一待36年。
南氏弟子们都知道,早年,南怀瑾与国共两党皆有接触。陈诚是他的同学,戴笠是他的好友。从峨眉山下来时,有人曾劝南怀瑾借此关系,组建文人党,而他“不愿卷入政治漩涡”。至于共产党思想——他做政治教官时,马克思的书非看不可,“所以深懂”。
“他已预见如果留在大陆,弘扬中国文化的路子走不通。”古国治认为,这是南怀瑾选择台湾的主要原因。1970年代,南怀瑾在台湾辅仁大学讲授《易经》及《中国哲学史》,古是该校哲学系学生。
练性乾在书中指出——“他怎么也不会留在大陆迎接解放,这一点是肯定的。虽然他不是国民党的要员,但他毕竟在国民党统治下生活了几十年,在政治上、思想上以及人事关系上同国民党政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曾经在成都军校当过几个月的武术教官,并接受过政治训练,自认为是蒋介石的学生;在西南的时候,国民党的西康行辕主任贺国光,曾送给他一‘少将参议’的头衔,虽然这完全是顶没用的帽子,但在南老师心里,共产党来了,这顶帽子足以使他掉脑袋。还有,从政治思想上看,他受儒家思想影响很深,尽管不满国民党政权的腐败无能,却决不会跳出这个营垒反戈一击。”
到台湾后,南怀瑾最初栖身基隆海滨一陋巷里。他设想过后路,“万一台湾守不住了,共产党来了,就再跑。找一个小岛,在那里住下,做点生意”。1950年代初,他与人合伙开起公司,起名“义利行”,从琉球到舟山往来运货,进行买卖。
在基隆,他娶了第二位妻子杨向薇,东北人,信奉回教,后与他生下两男两女。家中原配打听到他在基隆落脚后,也携子找来。直到义利行生意惨败,举家度日艰难,母子才无奈折回家乡,从此天各一方,80年代初才在香港相见。
1973年,杨向薇在儿子国熙赴美读书4年后,也前往美国,一去不回,结束与南怀瑾的婚姻。
古国治说,“我想,她做这个师母应该很苦。家里没钱,一天到晚还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她都要来照顾。做南怀瑾子女,心情也是五味杂陈。孩子想见爸爸,想和他谈谈心,但见他需要预约,有时还会被推掉。他的身边总有客人,总围着学生提问,即使见着面,也没时间说上几句话。”随后,他为自己的老师辩解,“他不是无情,而是舍掉亲情——为中国文化事业,他把个人一切都舍掉了。”
在台湾走红
整个50年代是南怀瑾在台的困难时期。1955年,他发表《禅海蠡测》。有弟子记得他写作时的窘态:一手执笔,一手抱起孩子,还要兼顾摇篮里的婴儿。该书出版后,5元一本,乏人问津。
魏承思透露“最初,南怀瑾在台湾航联主席杨管北家的‘奇岩精舍’给何应钦、顾祝同、蒋鼎文等一批文官武将讲授中国传统经典,也教他们太极拳一类的运动强身健体。1963年开始在大学授课。先是张其昀创办的文化大学。这是台湾第一家私立大学。”
60年代至70年代中期是南怀瑾在台事业的鼎盛期。1966年,应蒋介石、蒋经国之邀,他在台湾三军各驻地巡回演讲。在高雄岗山空军基地讲《中庸》时,由于倾心儒学及王阳明学说,蒋介石曾亲临现场,“前设布帘,坐在幕后听”。
1970年3月22日,“东西精华协会”在台北召开成立大会,会上,南怀瑾作为主席演说,“本会的宗旨是国际性的,以不营利、不牵涉任何政治活动为原则,以达成人类社会慈善福利,而以东西文化交流融合为目的……”
协会曾面临经费不足。当时南怀瑾的弟子李淑君在台大经济系念书,有一次,她拿着协会资料在课堂上募捐,上课教授当场捐了500元。此人就是李登辉,“好多年之后,这件事却成了南老师和李登辉一段重要关系的因缘。”
1971年5月,“东西精华协会”迁至台北连云街“莲云禅苑”4楼,学员由原先三十多人增至六十多人,南怀瑾授课内容也由禅学扩至传统文化其他领域,先后讲《论语》《庄子》《楞严经》《瑜伽师地论》及中西医理。
1970年代中期,“老古出版社”(老古文化出版公司前身)成立后,《论语别裁》随即问世,“在台湾出版界引起一阵轰动”。
“在台湾,我们从小到高中,必须要背《论语》。一些老师讲解它时,讲得枯燥乏味,跟生活没法结合。为了应付考试,我们又不得不背,不得不读。”古国治谈起《论语别裁》一炮走红的原因,“南老师的书出来后,就与以往不一样。他的解释能与现实结合,讲课风格灵活生动。”
在他看来,当时不乏研究国学的知名学者,香港的钱穆先生,台湾的牟宗三、唐君毅等人,“每个学者都有各自专讲的学术范围。南老师是儒释道都讲,配合文史哲,再加上自己的人生经验,讲得让人信服。”
不过,批评他的人一直都有。“他讲课时天马行空,有些典故引用不对,老实说是有的。学术界的人很严谨,要求讲话要有根据,他们会以学术规范来看待他。关键是南老师是不搞学术的,关于考据的事情他一概不管,他只管道理。”古国治这样说。
尽管对南怀瑾的书稿作过删节,也曾对其《小言黄帝内经与生命科学》持不同意见,但陈士强不赞同南怀瑾去世后,网上呈现出的两极评价,“一边把他捧得过高,一边把他贬得过低,都很极端化。”在他看来,学术有如一座金字塔,有人站在塔尖,“南怀瑾是站在塔底,做普及性工作。”
为什么离开台湾
1976年底,南怀瑾选择在台北闹市区,进行人生中第二次闭关。1979年出关后,成立“十方丛林书院”的佛学院,正式挂牌招生,创办《知见》杂志。
魏承思在《两岸秘史50年》中说:1981年,南怀瑾搬进了台北信义路二段复青大厦。这是一座12层的大楼,他购下从5楼到12楼的所有楼层,开始在这里大规模传道弘法,闻风而来的各界人士越来越多,其中元老班更是将星闪耀,红极一时的“总政战部”主任王升上将、“总统府”秘书长马纪壮、一级陆军上将刘安琪、调查局长阮成章等,都成了南门弟子。5楼讲堂则聚集着一批青年知识分子,包括了李登辉的儿子和媳妇,李传洪、苏志诚等人。
“当时,南怀瑾的寓所门前经常停着一二十辆高级轿车,便衣安全人员也不敢疏忽,整夜在外巡街保卫。这批文官武将听课之余,便在这里谈天说地,纵横议论。碰到晚饭时分,大家就坐下来围成一桌,无拘无束地边吃边聊。有一次,王升戏称南寓像大陆的‘人民公社’。此后,这个说法就一直流传下来。”
“开办这个特别班,是他们主动要求的,南老师没办法推却。”古国治记得,这个班的学员,每期十人左右,“他们主要请他讲谋略。他编了一套‘正统谋略学’,春秋开始,兵法众多,他将这些全部归入其中。”然而,也是这个特别班,导致南怀瑾最终离开台湾。
魏承思在书中透露,在南怀瑾那里听课的文官武将越聚越多,风声难免不传进蒋经国的耳朵,政界免不了飞短流长。1983年,台湾发生震动当时政坛的大案,即“十信”案。“十信”是台北市第十信用社的简称,国泰财团属下的一间金融机构,主持人是台湾首富蔡万霖长子蔡辰州。此人活跃社交界,也常来南寓听课,并与王升的门下拉上了关系。蔡辰州在这些人支持下当上了立法委员。“十信”舞弊案曝光后,不仅他下马,也波及一批政界要员,其中就有“特别班”学员,如王升、萧政之等,“凡与南怀瑾沾上点关系的大员纷纷失势”。
不久,即有高层人士通过南怀瑾的学生传话,蒋经国说他是“新政学系领袖”。南怀瑾得知后,当场对身边人说,“这个话很重要,我要走了。”
1985年7月5日,南怀瑾带着几名亲近弟子前往美国。
在美时,南怀瑾内心终究不畅快。练性乾在传记中写道:“他把自己看作一个过客,而没有计划要在美国扎根下来……这里不是他自己的国家,加上他对美国向来没有好感……对美国的政治,南老师也很不赞成,对西方特别是‘民主自由’、‘人权’、‘人道’,南老师认为,这些名词都非常好听,实际上都是乱七八糟,乱扯。什么是人权,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中国的人权思想的确另有一套,都包括在中国文化义理之中。”
“天下大事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1988年1月13日中午,蒋经国逝世。17天后,在美国隐居3年的南怀瑾突然途经日本抵达香港。2月5日凌晨3点,南怀瑾突然接到全国政协常委、民革副主席贾亦斌的电话,说是要来拜访老友。
魏承思书中说,南怀瑾与贾亦斌是当年成都中央军官学校的老同事。南是政治教官,贾是战术教官,“贾亦斌后成为蒋经国麾下的一员爱将,又是第一叛将。”
当天晚上,两人见面谈了一晚,话题不离海峡两岸关系。南怀瑾索性一语点破,“你说是来看我这个老友的,但谈来谈去都是这些政事。如果你要我回台湾去为你们做说客,是不行的。一来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根本不想这些事;二来我原就与蒋经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李登辉当家,我与你一样都是外省人,与他更没关系了。”
“此刻,贾亦斌也不再遮遮掩掩了,接着说,我们知道李登辉是很尊重你的。”
贾亦斌在香港停留近一个月才离港。其间,“与南怀瑾先后有过7次晤谈”。1988年4月21日,南怀瑾再次接到他的电话。这次,贾亦斌为他带来一个朋友:时任中共中央对台工作小组办公室主任杨斯德。入屋坐定后,他反复向南怀瑾表示,北京有诚意与台湾通过和平谈判来解决国家统一问题。4月27日,贾亦斌与杨斯德告辞回京,“带走了一套与南怀瑾的谈话录音,准备向高层领导人汇报”。
他们走后,南怀瑾即令身边弟子将同样一套录音带回台湾,并亲自打电话给苏志诚(台湾前“总统府”公共事务室主任),告知一切,请他快派人过来。
2002年,时任台湾《自由时报》副总编辑邹景雯出版《传略苏志诚》一书。书中提到,1990年,苏志诚首次赴港,奉李登辉之命,邀请南怀瑾回台湾一趟。同年9月8日下午,南怀瑾回到台湾,当晚与李登辉在官邸书房见面,作陪只有苏志诚一人。“南怀瑾对他说古道今,纵论天下以及和平统一的民族大义,也提出了许多具体的建议。他最后说,你先不要管大陆出兵不出兵,蒋家把天下交给你,他们是自己打下来的。你没有威望,要有德望。台湾现在外汇存底有八百多亿美元,你先管内政。蒋经国有十大工程,你应好好利用800亿为老百姓做点事。”
1990年最后一天,在香港的南怀瑾寓所,杨斯德与苏志诚第一次会面,贾亦斌等人在旁。第二天的密谈中,南怀瑾向双方建言献策,“我编一个剧本,你们审查。我建议成立一个中国政经重整振兴委员会,包括两岸两党或多党派人参加,修改历来宪章,融合东西新旧百家思想,为中华文化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宪法、国号、年号问题都可以在这个委员会内商量,成为全中国人的国统会。这是上策。中策是大陆划出从浙江温州到福建泉州、漳州和厦门一块地方,台湾划出金门马祖,两岸合起来搞一个经济特区,吸收台港等地百年来的经济工商经验。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做一个新中国的样版。最重要的是为国家建立南洋海军强有力的基地,控制南沙及东沙群岛,对东南亚—太平洋海域建立管制权力。下策是只对两岸经济、贸易、投资、通与不通的枝节问题商讨解决办法。大家谈生意,交换煤炭石油。”当他谈到两岸合作成立一个经济特区时,在座一致叫好。
第一次密谈结束后,1991年1月3日,南怀瑾给两岸领导人手书一信,分头送出。同年3月29日,两岸密使按事先约定来到香港。此时,南怀瑾已购下坚尼地道的一层公寓,“苏志诚与杨斯德的第三次密谈就改在这里进行。”
由于此前3月15日,郝柏村在答覆“立法委员”质询时说,“反共的政策不变,中共现阶段还是台湾的敌人……让会谈气氛一开始就很紧张。”“南怀瑾见双方的想法几乎是南辕北辙,拖下去只会越拖越僵,就发表自己的意见说,我只提一个‘和平共存,协商统一’的8字方针……双方都同声称好,南说,你们对这个方针都叫好,那就签字呀!你们签了,回去双方领导人认可就管用,就是条约;有一方不认可也没关系,这是一句文学语言,妙就妙在这里。”
苏志诚当即表态愿签。“此刻,杨斯德不知说什么是好。他是一个军人,一切要按上级旨意行事,军人只有服从。南怀瑾的建议又是突如其来”。南怀瑾对他说,你就是不敢赌。他不解地问,这怎么能说赌?“南说,政治本来就是赌。”魏承思写道。
10年之后,南怀瑾将这段往事曝光,由魏承思写成一万多字的文字发表,并附上密谈时的多张照片。
“根据南怀瑾的记录,两岸密使会晤时主要以化解两岸敌意、签署和平协议为讨论重心……但后来因苏志诚与南怀瑾失和……还有北京方面怀疑李‘前总统’玩两手策略等因素,而中断两岸此一密谈管道。”
邹景雯在书中披露,“密使”事件曝光后,“苏志诚坦言当年当密使的经过,也修正了南怀瑾的部分说法……苏主任承认,这条线最早是‘大国’透过南怀瑾牵来的,但后来‘大国’方面主动表示要停止这条线,因为南怀瑾‘太复杂了’。所以两岸私下的高层对话沟通,南怀瑾其实只知道大约前1/5,后来他和‘大国’高层建立起直接管道,就不再透过南怀瑾了。”并且,“苏志诚感觉,南怀瑾很多做法都似乎事先已有安排,会谈时还拍照录音。但两岸关系的推动需要无名英雄,想在历史上留名就成不了大事,遗憾的是,他这位老师就是最后这一关看不破。”
苏志诚等人的发言,让魏承思忿忿不平,“他们都说,南想由此图利,但又举不出半个例子。我实在忍耐不住,就接受台湾东森电视采访,警告苏志诚。”
魏承思还提到,有一次两人谈论人生哲学和政治哲学时,南怀瑾说道,“天下大事根本没有秘密可言。所谓秘密,都是暂时的。往往是因为政治、军事、商业等方面的需要,一开始免得太多人参与而搞乱了,因此不得不暂时只让少数人知道,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不必要也没可能永远保密。”
世间须大道,何只羡车行
南怀瑾素来不爱庆生,他认为生日即“母难日”。1990年冬,他母亲过世之际,他却不曾回乡奔丧。练性乾写道,“一切都办好了,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南老师还是留半步,没有跨过罗湖桥。”后由他的几个学生代他回去,操办丧事。
“他在台湾是非常思念母亲的,”古国治回忆道,“我们只知道那段,他内心很矛盾,脚伸出去又退回来,而原因他不说。他有他的顾虑,就让它成为一个谜吧。”
更成谜的是,直到去世,他也没回过故乡。面对这一问题,他的弟子回答多是“不可知”或“不可说”。有人隐晦地提到两件事,一是他父亲之死;二是他参与修建金温铁路历程。
南怀瑾的父亲南仰周,1949年前曾当选地方乡长,解放初被人民政府宣判死刑,后又在即将执行枪决前改为无期,1957年病死在杭州附近的一所监狱中。家人仅获一纸通知,无法料理后事。三十多年过去,南怀瑾在家乡的二子,颇费周折,“最后在一个乱葬岗上找到了祖父的遗骸,在当地火化后,带回故乡。”1978年,南怀瑾收到次子小舜写来的信,方知父亲的悲凉结局。
1988年4月,小舜来港探望南怀瑾,温州政府外联办公室官员李景山陪同前来。李景山转达市政府的要求,“我们想修建金温铁路,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请南老出面号召一下,国内就好办事。这是当地16个县、1500万父老乡亲的期望。”
金温铁路全长251公里,有隧道35公里,桥梁14公里,全线地形复杂,施工困难。从孙中山先生于《建国方略》中绘出蓝图到此时,八十多年间经历曲折,先后倡修7次,均未成功。
“他常说,修铁路是傻瓜才做的。以国内现有的种种条件,一条铁路修成,要等好几年的时间,至于收回成本,快则10年,慢则20年,说到赚钱,那就是30年的事了。除了命长,谁肯等这么久。”
“开始谈铁路的时候,大家叫他领个头,用国内现在的话说,叫‘牵头’。他当时也就答应了,同时声明:他没有钱。但是,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要把这条铁路修出来。他说:钱有什么了不起!钱是靠人想办法找的。”
金温铁路从申请报批到工程完工,共投资30亿元,费时近十年。在《传统文化与经营哲学——南怀瑾与金温铁路》一书中,南怀瑾弟子、金温铁路建设总指挥部总顾问侯承业说:1989年2月,南怀瑾请贾亦斌为代表和温州市政府在上海初步商谈合作铁路。同年10月,派弟子李传洪等人在浙江与对方签订合作意向书。1992年2月,南怀瑾的香港联盈兴业公司代表和浙江省副省长在港签订合资修建铁路合约,与浙江地方铁路公司合办浙江金温铁道开发有限公司。中间,向美国摩根士丹利投行融资1200亿美元,成立股份公司。1997年,金温铁路全线铺通,南怀瑾将全部股份转让浙江方面。
书中同时披露,其间,南怀瑾数次给地方政府及相关人士发去信件与录音,流露出他为家乡修路,做好事反觉受挫的心绪:
1991年11月8日晚,他在香港寓所让地方官员带给“各级领导”这样一段录音——“国内办事,没有一件是快的,使你头痛得不得了。换句话说,我们讲国内,不能批评它没有制度,它有制度,但它那一套制度是不符合现代化的,不符合开放政策的社会。每一件事,签约也好,合资也好,你想做好一件事把钱汇进去,做好事都有困难……”
1994年1月,致浙江省政府领导信中,是这么说的——“老拙离开家乡四十余年,对国内官场习气或未够了解,故以为,金温铁路既系一省之大事,省府方面起码能派一位副省长级大员综绾其责。讵料贵府仅成立一个仅三四级层次之公司应付,以致数年来省府本身竟不知何人负责联系者,宁非咄咄怪事?每次有事,我方公司欲向贵府请示洽谈,其困难程度似乎比皇帝时代晋见一品大员尤甚。”
1997年8月8日,侯承业出席金温铁路全线铺通仪式时,朗读南怀瑾的诗句,“世间须大道,何只羡车行”,“我想他在说世间须有大道,是一个通往人心的大道。”
(参考资料:练性乾著《我读南怀瑾》;魏承思著《两岸秘史50年》;邹景雯著《传略苏志诚》;侯承业编著《传统文化与经营哲学——南怀瑾与金温铁路》;刘雨虹著《南怀瑾先生侧记》)
学界对南怀瑾先生的评价是“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可他给自己的评语却是:“我的一生,八个字:一无所长、一无是处。没有一样是对的。”
无法质疑的是,南怀瑾先生精研国学,对儒、道、佛均有精湛的造诣,兼通诸子百家、诗词曲赋、天文历法、医学养生等诸门学问,很多拥趸的家里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的一大套书籍,足以说明“一代宗师”的头衔于他而言,当之无愧。
台湾的国学大师叶蔓就说,当年跟着南怀瑾先生学习,常常会因先生简短的一句话,甚至是几个字,便如醍醐灌顶般顿悟。
叶蔓:开始嘛,这时候骂人的时候多,觉得自己了不起,觉得骄傲啊。有一天南老师把我叫到一边,问我你闹什么?我说,我没闹我很规矩啊,我连话都不说,我说我心里闹。他说你学佛学得怎么样?我说老师,我感觉佛法是很好,但是我跟它很纠结。老师说,放下。我说我是放下,我要不放下我怎么会这么老远跑来呢,不能放下也得放下。这一下真如醍醐灌顶一样。
在叶蔓的记忆中,南怀瑾先生讲课时常常会恨铁不成钢似地教训学生,在我们找到的一段资料中,就听到了先生对学生的一番苦心教导。
南怀瑾:浩如烟海啊,那么渊博那么高深,这四个字害死大家,因为烟看不清楚,海也一样,何必去游泳呢?何必去烟里头钻呢?所以像你们一样,不读书,就是那个样子。顺便给你们讲述要鼓励你们读书啊,读书啊,认得中国字。你只有因果报应,所有的该还报的都是自己作主,所以真正的佛法是破除迷信的,佛法的根本是无主宰,有个上帝、阎王,有个命运做人家主宰的是没有的,主宰的都是你的心。
在弟子张耀武的眼里,南怀瑾先生看似严厉,但讲起话来常常诙谐幽默,是弟子们心里的老顽童。先生生前曾让人惊叹的一件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筹资兴建了金温铁路,并在1998年通车。在南怀瑾先生看来,这件难事最终得以成功,源于四大因素的机缘结合。
张耀武:南老师他说他的这个人就是整个社会的,天下的儿女就是他的儿女,所以他为了报答他的家乡,他90年代建了我们中国第一条非公有的一条铁路,叫金温铁路。孙中山当时就想建这么一条铁路。
他靠四个理念,
第一他说共产主义理想;
第二, 资产主义的资本;
第三 是社会主义制度;
第四个 中国文化的精神。
1993年4月27日,举世瞩目的“汪辜会谈”被永远地载入史册,但鲜为人知的是,之前的几年里,南怀瑾先生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付出了很多心血。《中国时报》记者王铭义看来,南怀瑾先生是以密使的身份架起了沟通两岸关系的一座桥梁。
王铭义:他的特殊性来自于两岸最高当局的授权,在珠海、澳门,最早见过三次面,大家相约在香港某个酒店有两三天的闭门会议。我觉得这个类型沟通类似早期美苏热线一样,它对某些安全危机的管控,据我了解,达到了一定的效果。
南怀瑾先生说,
人有三个基本错误是不能犯的:
一是德薄而位尊,
二是智小而谋大,
三是力小而任重!
而今,太湖大学堂的那把竹藤椅上再也无法看到先生谈笑风生的模样,但大师用95年的修行为世人留下的,却是无尽的影响。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南怀瑾 大度从容看生死
2012-10-01 04:07:10 来源:大公报
南怀瑾说,人生最高境界是「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
南怀瑾曾在一场名为「生命科学与禅修实践研究」的讲座中,谈到死亡。他说自己曾在垂死朋友床侧轻念「阿弥陀佛」,念了一、两个钟,那人依旧拉着他的手,「不肯走」。最后他忍不住,竟说了句:「我不拉你了,你走吧。」
死亡,跳出三界达极乐,在南怀瑾那里,是佛的目的。「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从容过生活。」毕生研究生命学问的南怀瑾,对待死亡,也自有他的大度与从容。
太湖离世终年95
九月二十九日,学者南怀瑾在苏州太湖大学堂离世,终年九十五岁。
一九一八年,南怀瑾生于浙江乐清,曾就读浙江国术馆专修班、中央军校政治研究班及金陵大学社会福利系(肄业),饱读书,涉猎诸子百家,兼及拳术剑道。抗战时,他辞乡入川,执教中央军校,并潜心佛典。一九四五至一九四八年,南怀瑾于四川峨眉山闭关三年,着僧衣,日夜读经并批阅《永乐大典》等史籍,亦留下「长忆峨眉金顶路,万山冰雪月临扉」等感怀诗文。
一九四九年,南怀瑾往台湾,于中国文化大学、政治大学和辅仁大学开课,听者众,其中不乏蒋纬国和尹衍梁等政商界名人。不过初到台湾的日子,南怀瑾和家人过得清苦,与人合伙经商也因不通商贾之术而本利无归。六口人蜗居基隆海滨一陋巷,「矮屋风檐,尘生釜甑」。可正是在这样的困顿艰苦里,他写成《禅海蠡测》,讲禅宗与理学与净土与密宗,「矻矻穷年,究此一事」。自此,南怀瑾在台湾讲传中华传统文化不辍,授儒、释、道三家学问,并于一九七一年创办《人文世界》杂志,连载长文《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称「不老」并非虚妄,因不死的非肉体而是精神。
南怀瑾曾说,「如果不绝世间多欲之心,又想达到超世逍遥之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冀以死生之事劝善世人。上世纪七十年代,他于台北成立「东西精华协会」,厅内悬挂手书对联「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
普及国学著书不辍
其后,他又创立「老古出版社」和「大乘学舍」,整理出版《论语别裁》、《老子他说》和《易经杂说》等,内容多为东西精华协会讲座记录,因浅明易懂,读者众。台湾《中央日报》一则消息称,一对男女新婚当日竟以南怀瑾著作《论语别裁》和《孟子旁通》互为信物。不过,亦有学者指责南怀瑾此类著作普及意味浓厚但严谨不足,董子竹甚至特意撰《论语正裁》对《论语别裁》逐句批评。
一九八四年,南怀瑾因蒋经国猜忌避祸美国。旅美三年,成立佛吉尼亚东西学院。一九八八年迁居香港,于坚尼地道公寓闭关。居港期间,慕名来访者众,有人提及孙中山《建国方略》中对于金温铁路的设想。南怀瑾撰写《对金温铁路的浅见》,与弟子成立联盈兴业,促成了金温铁路的开工。
二○○四年,南怀瑾移居上海,两年后往苏州定居,创建太湖大学堂,旨在普及中国传统文化。虽年长,却依旧著书不辍,近年陆续有《禅与生命的认知初讲》、《周易今注今释二十卦》和《列子臆说》等问世。
余世存:南怀瑾的人生比学问成就大
2012年09月30日12:00
来源:搜狐文化 作者:木寻
[编者按] 南怀瑾先生辞世,后学悲痛。中国的儒释道自宋代、特别是明清以来出现了合流,三教合一的趋势在先生这里可称集大成。更加之先生经历非凡,名传庙堂与江湖,对传统文化的传播有奇功。期间虽有质疑,但其影响力渐隆。带着对先生的尊重,也抱着条辨文化传播之愿望,搜狐文化专访学者余世存……
搜狐文化:南环瑾先生实际上是勾连起了庙堂和江湖。在官宦巨贾那里吃得开,升斗小民也能从他的著作中找到慰藉与开解。这与他年轻时的经历有关系吗?
余世存:当然有关系,南怀瑾年轻时候的学问师承都比较杂,他没有受过专业的学术训练,对现代西学的知识谱系缺乏了解,也缺乏思维训练,所以他的思维方式还是受中国传统儒释道的影响。
中国的儒释道从宋代以来,特别是明清以来出现了合流,也就是三教合一的趋势,这种趋势到南怀瑾这里可以说是集大成了。不过这种“合一”有一个普遍的问题:“求同的多,对差异关注不够。”这一点在南怀瑾那里也有表现。
我个人对南怀瑾的态度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正如问题中所说的,他打通了庙堂和江湖,让普通大众对传统文化有了亲切感,为大众提供了一种入门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他对传统文化的解读问题也存在着很多问题。
搜狐文化:有的学者认为南怀瑾先生的国学观点中,常识性错误多、价值观落后、逻辑混乱,对这三点您是怎么看的?
余世存:这三点确实都存在,是事实,包括他硬把三教合成一体,也不对。以及他因为对西方文明缺乏了解,而对其有一种没有道理的优越感。还有很多人说他是游禅,是江湖野路子,其实从学术角度说也不过分。
搜狐文化:南怀瑾最初在台湾被追捧,除了蒋氏父子的推手力量之外,当时台湾的社会环境起到了什么作用?
余世存:台湾经济起飞后,台湾整个社会的文化自觉意识很重,蒋介石在台湾兴起了中国文化的复兴运动,南怀瑾可说是时来运转。
从另一个角度说,南怀瑾做了中国传统读书人、学院读书人不愿意做、不屑于做,今天看来也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普及的工作。这个普及工作中当然会存在着很多常识性错误或价值观落后的问题,但不妨碍他把传统文化用一种深入浅出的语言和比较通俗的方法传递给现代的读者。
其实南怀瑾这样的人在西方社会,特别是美国多如牛毛,但是在我们国家却凤毛麟角,这折射出一种巨大的文化差异。在美国任何一个很牛的小说家笔下都能看到他把儒释道、基督教、伊斯兰教每一种宗教的经典以平实的、常人的语言表述出来。美国的知识分子已经完成了宗教教义和传统学说的趣味化、大众化、世俗化,而我们的知识分子一直还把这些当成学问放在讲坛上、学院里面,没有推向大众,这也是我们的现代化至今仍有重大欠缺的地方。
搜狐文化:改革开放之后南怀瑾在大陆走红,这个怎么解释?之后他的膜拜者遍及社会各阶层,这种现象折射的是大众的什么心态?
余世存:我们大陆知识分子没有完成文化现代化、知识现代化的任务,大众对世俗化的知识、学问是有需求的,所以南先生的著作填补了这个空白。
搜狐文化:作为一个学者,南怀瑾的成就在哪?作为一个布道者,他的成就在哪?
余世存:他的人生应该比他的学问和布道成就更大。他的生活方式一般人学不来,他是苦尽甘来。他年轻时以非常个体化的态度在生存,不像现在的中国人这么爱混圈子、这么合群,这么势利、附庸风雅,南先生年轻时是特立独行的,生活得非常个人化,他的人生非一般人可以尝试。他早年的经历一般人不可能去经历,晚年这么大名气对他个人没有太多价值,套用一个网络流行语,他也是“被”的对象,他其实是“被传播”了,他的“被传播”也是我们社会没文化的表现,浮躁的表现。
跟台湾一样,我们大陆也有高僧大德、才人隐士、思想巨子、作家学者,这些真正在传承守望、继往开来的文化人是很多的,但这些人社会是不接受的,这些人和接受者的期待之间有落差和距离。现在中国的成功人士和普通大众都在看南怀瑾,对南怀瑾来讲不知道算是他的幸运,还是对他所宣言的中国文化的一种讽刺。
搜狐文化:你是怎么看待“国学”一词的,您怎么看待南怀瑾的国学研究与论著?
余世存:国学当然是被狭隘了,很多人也包括南先生其实都只是把国学当成孔孟以来的东西,这其实是把中国学问、文化极大地拉低了。在现代社会,对文化的解读应该具备一种更开放的眼光、更阔大的胸怀。
很多研究国学的人都把中国学问看得太单一化了。在这样的时候,陈寅恪、钱钟书、胡适代表的文化眼光就很值得现代人认真思考。
搜狐文化:就中国人现在的启蒙水平来说,南怀瑾学说的传播与推广,对开民智等方面会有什么作用?
余世存:他提供了入门的可能,当然他的学说不是结论,也不会是只此一家和垄断性的。回到我刚才谈到的问题,其实具有南怀瑾这样的人格、成就的人在美国比比皆是;在我们古代更加明显,晚唐诗人中比如白居易,宋代作家、诗人中比如苏东坡,他们对儒释道的了解,当代无论是南怀瑾还是寺庙高僧,都难以望其项背。古代的这些诗人、文学家是真读,真去实践,所以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就。我们没必要把南怀瑾看成是高不可攀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在古代和现代西方太多了。
借用马克思说的一句话:“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我们跪着。”我们中国人这么多年一直是跪着的。我们的心智、文化的修养不仅没得到完善,反而越来越苍白、贫乏,在文化意义上我们是跪着的,因此南怀瑾先生这样稍微站着的人,我们就认为是高不可攀了。
(责任编辑:吴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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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南怀瑾先生在太湖大学堂 读者记录拜访经历
2012年09月30日 19:31:23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
吴江庙港,是个不同凡响的地方。
当年,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的著名博士论文《江村经济》,就是出自这里。正是这部著作,使他在留学英国45年之后重登母校伦敦经济政治学院的讲台,接受英国皇家人类学会颁发的赫胥黎奖章,成为第一位获得这项荣誉的中国学者。
几年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寻根问源,也看中了这里的风水,以望九高龄,在此创办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太湖大学堂。他的来自海内外的一批又一批的门生弟子,云集于此,倾听他的讲解与传授,其情可感,其心可佩。
这天傍晚,经吴江县委原书记汝留根的引见,我与老友沈石声拜访了南怀瑾老先生。
太湖大学堂,面对风景绮丽的太湖。落日时分,烟波浩淼的水面,与苍茫的天际融为一体,诗情画意,给人以无限的遐想。树木簇拥的绿色大堤,沿着湖边延伸开去,是那样的幽雅与宜人。据说,南老先生第一次来这里观光游览,曾漫步在湖边这绿色的大堤上,眼前的风水促使了他的最终落脚的选择。
“是汝书记把我骗来的。”一见面,老先生就风趣地说,“这地方原先有水塘呀。”
我问:“您怎么不去北京啊?”
“我不去。”老先生说,“有位领导人邀请我,我说站在河边过不去啊。有了桥,站在桥上又怕掉到水里啊。我不去,我是南方人啊!”
我坐在老先生的身边,一点不觉得他今年已是九十一岁高龄的老人了。他神采奕奕,思维敏捷,说话幽默,天马行空,记忆力惊人。谈古论今,他了解一切,似乎也洞察了一切。
“国民党没有了,共产党也没有了。现在的国民党和共产党,都不是几十年前的国民党和共产党。”老先生打趣说:“任何事物,有它好的一面,就有它坏的一面。”
南老先生出生于浙江温州乐清一个世代书香之家,抗战时期投笔从戎。后赴台湾,执教于台湾文化大学、辅仁大学。又远赴美国、欧洲等地考察、讲学。
他长期精研国学,于儒、道、佛皆有精湛造诣,兼通诸子百家、诗词曲赋、天文历法、医学养生诸学,对西方文化亦有深刻的理解。学贯中西,著作等身,堪称“一代宗师”。
这几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东方出版社、复旦大学出版社,先后出版了南怀瑾先生的演讲录、讲述,以及10卷本的南怀瑾选集。
可是老先生却谦虚地说:“我的一生,到现在为止,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八个字:一无所长、一无是处,没有一样对的。”
今天,我在回想二十多天前难得的拜见情景,翻阅南老先生赠送给我的几部大著,心中不免充满了无限的敬仰与钦佩!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落日时分,烟波浩淼的太湖水面,与苍茫的天际融为一体,诗情画意,给人以无限的遐想(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几年前,南怀瑾老先生来到这绿色的太湖大堤,一下就被眼前的风水迷住了(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于是,太湖大学堂也应运而生,老先生在这里开始了他晚年的国学传播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太湖大学堂专为老先生设立了图书陈列室,他的30万藏书陆续从海外运了回来,无疑成了这里的一宝(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太湖大学堂专为老先生设立了图书陈列室,他的30万藏书陆续从海外运了回来,无疑成了这里的一宝(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太湖大学堂专为老先生设立了图书陈列室,他的30万藏书陆续从海外运了回来,无疑成了这里的一宝(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南怀瑾先生的会客室(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南老先生得知我们来访,神采奕奕出门相迎(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南老先生十分高兴地邀请我们,还有他的一些弟子共进晚餐(颜世贵/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南老先生知识渊博,记忆力惊人,说话幽默风趣,天马行空,想不到今年已九十一岁高龄(颜世贵/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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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老先生知识渊博,记忆力惊人,说话幽默风趣,天马行空,想不到今年已九十一岁高龄(颜世贵/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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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老先生与颜世贵合影(张林法/摄)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留影太湖:沈石声(左,研究员)、颜世贵(记者)、汝留根(右,原吴江县委书记)
南怀瑾先生往生给众生带来的纠结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2012-09-30 10:49:36)
怀念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
分类: 【龚崎现·分享智慧】
南怀瑾先生往生给众生带来的纠结关于南怀瑾先生的消息,前几天网上开始引起热议,比较统一的说法是先生已经入定了,近日一直处在定中。早上看到信息说南师于2012年9月29日下午4时离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式的官方消息说证实,本人通过多个渠道了解到的南怀瑾先生情况:
一,呼吸已经没有了,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这对于修禅的人来说很正常,如果是处在定中的话。
二,国外已经有先生往生的消息,可能国内还没有宣布,现在可以了解到的消息都是网络的信息,以微博为主。
三,几年前,南师就说过今年要走的,看来是能办的时候都办了,再住世没有必要了,如先生平常所说的:总要留点事情给你们做。
《百度百科》是这样描述了:
南怀瑾(1918年3月18日-2012年9月29日),浙江温州乐(yuè)清人,国学大师,诗人,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极传播者。1918年出生于中国浙江乐清柳市区长岐乡南宅,20世纪80年代末筹资兴建金温铁路,并于1998年建成通车。晚年在江苏太湖大学堂传道。其著作多以演讲整理为主,内容往往将儒、释、道等思想进行比对,别具一格。于2012年9月29日在苏州逝世。
张国庆看天下:【南怀瑾去世】惊闻著名国学大师,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极传播者,南怀瑾大师,于2012年9月29日下午4时于苏州与世长辞,享年95岁!夜半闻讯,不禁想起读过的他的诸多著作,尤其是《论语别裁》,获益匪浅。他认为人生的最高境界是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从容过生活。
著名文化学者南怀瑾29日在苏州逝世 享年95岁
来源: 中国网 2012-09-30 09:55
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学者张国庆实名认证微博透露,著名文化学者南怀瑾先生于29日下午4时在苏州逝世,享年95岁。
张国庆在微博中写道: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极传播者,南怀瑾大师,于2012年9月29日下午4时于苏州与世长辞,享年95岁!夜半闻讯,不禁想起读过的他的诸多著作,尤其是《论语别裁》,获益匪浅。
他认为人生的最高境界是
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
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从容过生活。
网友悼念:
风华岁月w:依然记得他对论语的品读,那么深刻!在物欲膨胀的今天,何处再寻大师?
中医心灯:为怀师作一挽联:
一代指路明灯,开后代入世之德化不忘鞠躬尽瘁;
万世正法传承,继前贤立命之道心甘愿死而后已!
徒哀无用,我辈当接过衣钵,济世利人,阿弥陀佛。
任志强:一代大师,一路留香,一身傲骨,一股正气。
长衫农夫:人生的最高境界是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从容过生活。-----大师仙去,一路走好!
GDTV张威:佛家的心是无欲则刚,道家的骨是随遇而安,儒家的表是中正平和,如此,娑婆世界,步步生莲。民国最后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师。
南怀瑾生平简介:
1918年3月18日出生于浙江省乐清柳市;
国立艺术院第二期毕业;
中央军校政治研究班第十期毕业;
金陵大学研究院社会福利系肄业;
1943年春,虚云老和尚赴重庆弘法,南怀瑾得见虚云老和尚。
1945年,前往四川、西康、西藏参访。期间在峨眉山中锋大坪闭关三年。(为了修学)
离藏后赴昆明,讲学于云南大学,后又讲学于四川大学。
1949年春前往台湾,相继受聘于中国文化大学、辅仁大学和国立政治大学讲学。
1971年创办《人文世界》杂志。
1976年到1979年闭关于闹市三年。
1985年旅居美国,成立弗吉尼亚“东西学院”。
1988年到香港居住。
1993年应妙湛长老之邀到厦门南普陀寺主持“南禅七日――生命科学与禅修实践研究”。
2000年由南先生任理事长的香港国际文教基金会,将“儿童中华文化导读”活动向祖国大陆及华人世界全面推广。
2006年在江苏吴江的太湖之滨,创建太湖大学堂。
台湾文化学者南怀瑾病情加重
2012年09月30日 01:10:20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
台湾著名文化学者南怀瑾病危的消息近日引起各界关注。南怀瑾创办的太湖大学堂秘书处前天发布公告称,南先生确实“四大违和”,不希望受到打扰。据报道,94岁的南怀瑾近年长住江苏吴江市,并在当地设立太湖大学堂。月前他因感冒引发肺炎,住进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接受治疗,最近几天病情转为严重,传出病危消息。但有记者从上海中山医院得到消息,南怀瑾之前确实住在中山医院,但已出院回家治疗;间接从南怀瑾侄女那里得知“先生依然在世”。
南怀瑾的近况
南怀瑾先生已经公开承认他没有开悟,还是凡夫 影响一代人的“大师”南怀瑾,公开承认没有证悟。 以下文章请大家在各个论坛上转载发表
答覆 “组团见南师”来函 “组团见南师”诸位:
2010年1月22日来函《禅七法会申请书》收悉。已禀告南师。南师嘱秘书室代笔答覆如下:
一、来信他们读给我听了。大家都说向我求法,我也没有认为自己开悟得道了,也没有认为自己在弘扬佛法,也没有所谓的山门,也不收弟子,几十年都是如此。所有我所知道的,在书上,都讲完了。你们自己读书发生这种见解,是你们自己上当受骗。
二、所谓“依法不依人,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依义不依语,依智不依识。”你们有何问题自己去研究经典,为何一定要找个人崇拜依赖呢?我九十多岁了,已经很累了,没有精神应酬那么多人啊。
三、太湖大学堂不是宗教团体,不提倡宗教。是为了研究教育文化而开办,也没有常规招生。有缘的好朋友,合条件的,一起做研究而已。偶然有缘来旁听的,出去说是参与了什么什么班,都是他们自己叫的。我来这里也是挂单的。
四、你们是小说故事看多了,什么断臂求法,程门立雪,还有不见面就跳河的,还有要跳楼的,想长跪不起的,这不是威胁吗?哪里是求法,于做人做事合理吗?不是说学佛吗?心理上都在强迫人家,变成威胁,都在自欺欺人。我是九十多岁的人了,你们非要威胁人家拜师,这也是求道吗?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怎么做这种事?
五、我从来不想做什么大师,不想收徒弟,也没有组织,更没有什么所谓“南门”。我一辈子反对门派、宗派,那是江湖帮会的习惯。
六、你们以为拜了老师就会得道?就会成佛?当面授受就有密法?就得道了吗?真是莫名其妙!口口声声求法渡众生,自己的事都搞不清楚。先从平凡做人做事开始磨练吧,做一份正当职业,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不要怨天尤人,要反求诸己,磨练心智,转变习气,才有功德基础。否则就成了不务正业,活在幻想的虚无缥缈中罢了。修行重点首在转变心理习气,修习定力是辅助。人贵自立,早日自立,便早日自觉。功德够了,自己会开发智慧。
七、你们找我学佛修道,我九十多岁了,还没找到一个真仙真佛,你们找我有什么用?不要迷信了。我那些书只是做学问而已,你们不要上当受骗,那些书中,《论语别裁》是中心。
你们要学禅,扬州高旻寺、西安卧龙寺、福建大雪峰都在打禅七,很多寺庙也都在修禅堂,你们怎么不去那里呢?我并没有弘扬禅。所谓曾经有个禅修班,是偶然机缘,某大学登记的校友读书会组织的,经该大学领导认可,对每个人有严格资格考察的,转来一起做了几天研究而已。结束之后又怎样呢?还不是要回去老老实实平凡地做人做事、磨练心智、转变习气吗?路当然是要自己走的。求人不如求己!真相信因果,就要从自己起心动念处检点,才是智者所为,也是修行核心。眼睛向外看,怨天尤人,崇拜偶像,依赖他人,玩弄境界,都是自欺欺人!